江湖势力若是威胁到统治者的地位,那么或许只有被灭亡一个下场。
武林盟.大殿外。
走出大殿的陈秋水注意到坐在台阶上的秦玉。
与其说注意,不妨说他就是寻他而来。
“你满意了吗?”
陈秋水问着沉默不语的秦玉。
“柳眉死了,席若离死了,席若兰也死了。”陈秋水继续道,“你和你的叔叔可以回去重振天玑流。”
说完,陈秋水便绕过秦玉往前走。
“这就是你要说的话?”秦玉忽地出声,他抬起脸望着陈秋水的背影,放肆地勾起唇角,“我还以为你会指责我呢。毕竟我骗了她的感情,利用她复仇……”
陈秋水冷静地回道:“她不恨你,我又能说什么。”
“她不恨我……她是这么说过。”秦玉望向露白的天,自嘲地问,“但这和恨有什么分别?”
“分别就是你还活着。”陈秋水迈开步子往前走,“而她希望你活着。”
两个月后。
李云霄顺利登基,成了南国的新皇,而他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联合武林盟讨伐了圣教。
与十一年前不同,这一次讨伐作为西国摄政王的罗刹给予了最大支持,并将圣教勾结武林盟原盟主苏炎,企图挑起两国战火的罪行公之于众。
得到两国朝廷支援的现盟主陈秋水,亲率大军扫荡了圣教总部及余孽。
而此番叛乱的罪魁祸首之一苏炎,则被秋后问斩。而其同伙青波门门主雪月、狮虎坛坛主孤星等人,均被判处终身□□。他们将被关押在武林盟地宫的密牢里,到死不得自由。
两国至此又恢复了往日的和平。
南国.药王谷。
站在李云霄命人修建的两座新坟前,秦玉低头看着其中一块墓碑上,刻着“白薇、白英”两个的名字。
他和席若兰在药王谷的时光,恍若隔世,却历历在目。
这两个月,他并未过得像行尸走肉那般,而是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叔叔秦杰一开始还担心他会想不开,不放心他一人独处,现在看他一切如常,也允许他单独外出了。
天玑流有他叔叔在,相信有朝一日能恢复昔日的兴旺。
离开秦府前,他还收到了杜鹃和喜鹊写的信,她们如今在东国定居,小日子过得都还不错。
每一个人都在朝前走,只有他像被留在了她跳崖的那个瞬间,再也出不来了。
“那时候我追出去,身上穿着你送我的软鳞甲,我想过的最坏情况是我死了,席若兰会恨席若离。可我没想到……”他摇了摇头,“不,我想到了她可能会为我杀了席若离,我甚至想过她会因此入魔。”
即便她入魔了,他也能将她拉回来。白薇说过,他因席若离的剑气而改变的特殊体质可以帮席若兰散功。
“我自认为我的计划很完美,我以为我赢了。”他伸手握紧冷硬的墓碑,喃喃自问,“可我赢了什么?”
他知道没人会回答他,也没人能回答他。
南国.东村。
再次回东村,对于秦玉来说,早已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抱着木头的铁柱倒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大老远看见他就朝他使劲挥手。
铁柱领着他来到原来席若兰住的屋子,如今这片被他叫杜鹃放火烧的废墟上建起了新屋子。
放下木头的铁柱憨憨地挠了挠鼻子:“年底应该就能盖好,俺是照着之前样子盖的,等若兰姑娘回来以后,她定看不出区别。”
连他承诺要为她建的屋子,都由别人代劳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风沙进眼睛里了?”铁柱手忙脚乱地看着这位若兰姑娘的远房表弟,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流下了眼泪。
元月十二。
大雪过后的燕山裹上了银白的素装。
依旧一身白衣的和尚,拇指拨着念珠,站在茫茫的雪地中等着那个不知会不会出现的人。
江湖上纷纷扰扰的传闻甚嚣尘上,就算想不听见也难。
但今日之约,慎独还是来了。
纵使渺茫,他仍旧愿意等她前来赴约。倘若她还活着,她一定会来。
他这一等就从白天等到黑夜。
雪地里,除了他,看不见任何人。
月光洒落着光辉,犹如星辰坠入雪地,满目闪耀着晶晶亮。
没等来席若兰的慎独,几不可闻地发出叹息。
正当他准备回去之际,身侧响起了脚步声。
循声望去,他微微错愕地愣了愣,随即双手合十地颔首致意。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