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脸,与记忆中柳树下的脸如出一辙。那剑眉横卧在星眸上,若说这二者都过于浓烈,但在羊脂玉般的肌肤下倒也削减了些,多了分柔水的深情。若非说这二者有何不同,这张脸到是没有那份沉重与反叛,多了些温顺。若说两个人脸或许有相同,但是总不会连腿疾都吻合。那人对于鸣珂过于炙热的目光有些反感,眉头一皱,背过身去。
“阿稹,你还有事吗?”皇帝收起那副慈爱的神情,严肃说道。
“是儿臣失礼了,儿臣这就离开,不打扰父皇议事。”说着,那人便独自转动四轮车的轮子向大殿的另一扇未设有门槛的侧门走去。直到人走,鸣珂也未收回目光,皇帝看他这幅样子,开口说道:“阿珂?”鸣珂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礼。连忙作揖低下头向皇帝请罪,皇帝原先慈爱的神情此刻混入了一抹难以让人琢磨的阴沉,他扶起了鸣珂,停顿了片刻开口说道:“那是朕的七皇子,鹤稹。”他语气到是平淡,就像是介绍一个无关的人一样,没有一个父亲提到自己孩子的亲切之情,这一点倒令鸣珂心生疑惑。皇帝将手背在身后,看似漫不经心地向殿门踱去,“怎么你们认识?”皇帝这句话到是问的随意,就像是无意间脱口而出的。
“臣一直久居历城,并未有幸见过七殿下。”鸣珂语气笃定沉稳,就像刚才心中的波动只是假象而已。
“看你刚才的表情,朕以为你二人认识呢!。”皇帝语气中带着笑意,像是自嘲,“朕打算将七皇子送到蓬楚和亲,只是这山高路远……”皇帝话还未说完,就低下头叹了口气。
“和亲?”鸣珂暗自嘀咕着,皇室一般派公主和亲,很少会派出皇子,而且这毕竟派皇子去会有损皇室颜面,外加历代朝廷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皇室内不可出现分桃之好,皇帝这般做是让七皇子受到万夫指骂,此生不能再入邶国。
“阿珂,你应该懂得,最近我朝战乱不断,如果蓬楚再度压境,我朝将陷入水火之中。无奈蓬楚的世子青睐阿稹。朕,也是没有办法。”皇帝扶额,无奈叹了口气。
鸣珂默不作声,他此时有一种冲动,有一种想要推翻刚才来之前做的所有计划的冲动。如果阿祈真的没有死,如果这个七皇子真的和当年的事有关系,那么当年阿祈、月娘之死、陈原一家迁入甫京都不会是巧合,如果真的是人为,那么能布置这么大局的只能是——
鸣珂抬眸,看向背对着他的皇帝,脸上神色复杂。
但是布这么大局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如果真的为了把这件事查下去,只能选择留在朝廷,选择入仕。而他现在能接触到和当年那件事有关联的人只剩下陈原和七皇子了。但如果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想,那不仅是一场空的后果,还有可能要赔上自己现有的一切。可是如果不放手一搏,那个局的最后可能也会让自己坠入深渊。
对了,陈原来的时候和他提到过予河和风林营!陈原这次遇到自己本来就是有很大可能就是策划好的,那么包括他要提到的东西必然是故意想让他知道的,既然当年陈原也被牵扯进阿祈的事情里,那他此次的目的会不会和那件事也有关系?
不过鸣珂很快便推翻了这个想法,陈原也有可能是来拉自己投奔某位皇子的,毕竟之前的想法太过偏激。鸣珂深呼吸了一下,试图把刚才头脑里很多不成熟的想法抛弃。
“阿珂,按照我和你父亲的意愿,朕希望你能进风林营锻炼,毕竟你以后势必要继承你父亲的爵位。”皇帝见鸣珂犹豫,摆了摆手,“朕给你三天的思考时间,三天后御花园的宴席上你可要告诉朕。”皇帝假装严肃,郑重地和鸣珂说。
“还有,你以后就住在你父亲之前的府邸内吧,朕已经命人给你打扫好了。”
鸣珂明白,这是非要留他在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