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揪紧校服的下摆,眼底的恨意,骤然加深。
很快到了周五,又是数学小测,吴师太抱着试卷,笑得合不拢嘴。
“这次我们班有全校最高分,149,导数大题最后一问步骤太简单,扣了一分。”
秦浩眼神瞬间秒变恶狼。
“他就是霍希光同学。”
全班满眼惊叹地看向他,结果发现,人家趴在座位上,又睡着了,于是一片唏嘘。
众人叹气。长得好看,成绩好还我行我素的人,这世上很难找到第二个。
试卷发下来,她只有135,立体几何这次出题比重大,她空了一道填空,还有一个大题错了。
温穗叹气,旁边的人夺过她的试卷,幼稚地对她挑眉。
“温穗,你们家的房子是平面结构吗?还是你从小没见过立体的东西?”
她白了他一眼,有些挫败地趴在桌上,弱弱说了一句:“不甘心。”
难题她轻松应对,偏偏拿分的立体几何在她这是一道坎,她拼死拼活,跟别人分数还一样。
霍希光轻笑,心里骤然变软,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下她头顶。
少女乌亮的发丝,滑过掌间,仿佛留有栀子的清香。
“本少爷仁慈,晚上帮你补课。”
温穗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没发现身侧的少年,蓦然汗湿的掌心,红了的脸。
周五放学是一周一次的大扫除,这次轮到温穗。
他有洁癖,讨厌灰尘满天的教室,于是他先去学校门口的咖啡店等她,她完事再一起回去。
跟她搭档的是魏紫和另一个男生,魏紫把窗户擦了就开始坐在座位上看手机,好在,那个男生很勤快,什么都抢着干,最后温穗过意不去,去操场倒垃圾的任务,她坚持揽下。
走到操场,把垃圾倒了,离开前操场的围墙突然翻过来一群人,穿着十一中的校服,一脸凶神恶煞。
是奶茶店那帮人。
“她就是霍希光的新马|子?长得倒是不错,怎么这么不长眼看上霍希光?”
她后退,瞬间警惕。
“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要去警察局告我们吗?小|婊|子,老子今天好好教训你。”
接近七点的操场,明天是周末,几乎是空无一人。
没有人求救,她手心满是汗,只能逼自己冷静。她小心地往后退,准备拼命跑到有人的地方,现在这种情况,她只能跑。
却突然,撞上身后人的胸膛。
是他,她记得,那个送了魏紫999朵玫瑰的觉哥,好像是这群人的头儿。
温穗以为自己死定了,结果,那人伸手把她扶住,有力的手臂将她拉到身后,然后狠厉的眼神扫向面前那群人。
那帮小混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怂了。
“你们能耐了?之前跟魏紫合伙讹钱的事瞒着我,现在还不知悔改,我看你们是日子□□逸皮痒了?”
刚才出口成脏的人秒成孙子样。
“老大,我们错了。”
“魏紫煽动我们,说咽不下这口气,我们一时没忍住就……”
“我平时让你们欺负女人了吗?欺负女人你们还是男人吗?”他横眉,恶狠狠地骂。
“还不快点给人家道歉!”
低着头的黄毛男,抬头看了一眼,挠自己后脑勺,有些尴尬。
“老大,在你训我们的时候,人家早跑了。”
陆觉南转身,果然,身后只剩下空气,还有,草坪上,在路灯下盈盈发光的一个水晶发卡。
他捡起,看着掌心里的小物什,想起方才她视死如归的表情,还有之前在奶茶店一腔孤勇秒杀全场的模样,嘴角扬起。
她人看着娇弱,像朵小白莲,没想到却是朵铿锵玫瑰。
有意思得很。
出校门时有雨,像是要变天了。
走到咖啡店附近,她看到他在门口焦急地踱步,看到她,伞都没打冲到她面前。
温穗赶紧踮脚,把伞分他一半。
“怎么出来了?淋雨不好。”
他却执拗地握住她校服的衣袖,接过她的伞,脸色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他死死拉住她,在街边打车。
天空春雷开始轰鸣。
她清楚地看到,他瘦高的身形,随雷声一抖。
“温穗,我们打车回去。”
“嗯。”她没扯开他,由他拉着。
“温穗,下雨天要早点回家。”
她望着突然如瀑的雨帘,缓缓伸手,轻轻地,握住他一半手掌。
“好。”
下一秒,指缝交叉,他霸道地握紧她的手,十指相扣。
***
回来时他打的伞,怕她淋雨,伞面大半倾向她,结果自己受了风寒,晚饭吃得很少,有些低热咽痛。
外面雨大,陆医生一时赶不过来,她看到院子里的金银花开了,想起清热解寒的一个方子,冒着雨,举着伞在园里采金银花。
他从床上起来,站在窗前,默默望着底下她跟文姨忙活的背影。
记得她跟他说过,金银花有难得耐寒的特性,别名“忍冬”。
每到初春开花,花瓣卷翘,细细地花蕊从花心伸出,花开后隔一日,银白的花朵变为金黄,花常成对,一对花中一金一银,黄白相间。
金缕银丝并蒂开。
她那时戏言:“初春天寒,金银花却开得这么好,可能就是因为别人都是一枝独秀,而她有个伴儿,成对的开,就什么严寒风雨都不怕了。”
霍希光看了眼自己的掌心,她柔软无骨的小手,温热的触感,仿佛还在。
他望着底下偷偷笑了。
成对的金银花,在雨中依旧娇美盛放。有她在身边的霍希光,雷鸣声声的雨天,似乎也没那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