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喜欢格桑,宁愿自己是一株野花,可以不受皇城宫苑的禁锢,去?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可到如今,我?已明白,我?成不了格桑,也许那暗烈炙热的赤团华更适合我?。我?想在?胸前刺上?赤团,你我?一左一右,各自一半,就刺在?心口的位置,你可愿陪我?”
御忽然懂了,她和?他一样,从前如流水,清澈见底,而如今却?都添上?了异色。
他当然不会拒绝,“好。”毫不犹豫地温柔答应,眼底心底皆是柔情。
他的毫不犹豫令魅殇目光微荡,看他许久,“你先替我?画吧。”说着魅殇躺下……
当针刺进皮肤,魅殇身?子瑟缩了一下,御马上?停下。
魅殇笑笑,“没事,我?只是不适应。”
每一针都带来清晰的痛,魅殇却?心里无比释然,经年逝去?,终寻得活着的感觉。
看出她的隐忍,御又停了手,魅殇马上?道?:“继续。”
额上?渐渐冒了汗,御于是又迟疑,魅殇不耐了,“你是‘鬼将’,血对你来说应是吸引,有什么可犹豫的?”她抓过他的手,一点一点在?自己肌肤上?划过。
随着刺针和?笔尖来去?,赤团华逐渐成形,着色,栩栩如生,是瑰丽的红。
魅殇看着胸前半朵赤团华,鲜艳欲滴,露出了浅笑。
迷幻的赤团华,映着白皙的肌肤,却?显得她更加明艳动?人。颈间汗珠滑落,更是风姿别样。御忍不住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和?脖子。
魅殇看向?他,眼中?的笑意逐渐化?为深邃。只有她知道?,这半朵赤团华有多?艳,就有多?毒。
“到你了。”魅殇轻推,让他躺下。
像是想让他也尝尝这清晰的痛,魅殇并未犹豫,小心翼翼却?一气呵成,另外半朵赤团华悄然盛开......
御的目光始终留在?魅殇脸上?,只觉这花像极了今晚的她。一样的瑰丽,一样的妖异,浑身?透着危险,却?又隐隐散发?着致命的吸引。
刺花落成,魅殇拂手为他擦去?额前的汗,在?那半躲花儿上?轻吻一下,于他身?侧躺下。
御抚摸着她身?上?半朵赤团华,又低头看看自己心口,道?:“早知我?该刺另一边,如此这花才能合得完整。”
“可我?就想把它放在?心口,”魅殇嬉笑道?:“也许你我?的心注定无法靠近吧。”
她虽是笑言,却?让御心口一刺。他默了一会儿,侧身?躺下,拢魅殇到胸前,胸膛贴着她的背,温声道?:“如此,不就好了”
魅殇扭头怔怔看他,良久,反手拉过他的脖颈,印上?了他的唇……
我?以刺痛,与你相连,从此你我?就是一体。你欠的债,我?们一起还,包括你欠我?的。
我?也许无法除去?对你的怨尤,但我?选择和?你一起承受该有的罪和?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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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存中?魅殇突然推开了御,御的眼神黯了黯,却?知道?她还无法全然释怀。
她也许和?他一样,依旧不受控制地被对方吸引靠近,可她心上?,还悬着一根将断不断的弦。
心底的怨,要抹平,需要时?间或者是......别的东西。
在?她披衣下榻时?,他抱住了她,有许多?话想告诉她,却?说什么都不合适。遂只是静静抱着她,万般情思万般言语都搁在?她肩头。
魅殇安静地在?他怀中?呆了一会儿,轻轻拿开他的手,“我?该走了。”
一拉开门?,却?在?茫茫夜色中?,见到九夜一身?黑衣,环胸站在?高高的飞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是看着她和?她身?后?的御。
九夜和?御目光交错,沉默无声,却?暗流涌动?。
魅殇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九夜的眼神,不是单纯看一个仇敌的愤恨,而他,似乎也不是对九夜一无所知。
心念电转间,九夜忽然将目光移到了她身?上?,他对着她笑,一丝怪异的笑。
“于御公子来说,致命的,不是毒,也不是其他任何东西,而是你。”他轻启唇,魅殇没听到他说什么,只能靠着唇形猜测。“我?忽然就明白了这一点,你说是吧,魅主?”
即便只是猜想,已然让她身?体骤然冰寒,一动?也不能动?。
而搅乱夜色的九夜,却?只是看了他们一眼,飞身?离去?,几个旋身?,消失在?夜色中?。
致命的不是毒药,而是挚爱之?人亲手向?自己刺来的剑,也是他最有力的复仇。
九夜迎着夜空,久违的释然来临,从此后?,御的生死再与他无关。他只是九夜,在?黑夜中?肆意生存的九夜。
“你知道??”魅殇紧紧盯着御。
可他的眼里平静,看不出一点波澜,只是走到她身?边,捂住她冰凉的手。
“知道?什么?”
什么都不重要。
魅殇掐紧手心,又松开,突然不想再问下去?。她不是已经做好决定了吗?而且很多?事,还得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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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初刻,殷颐之?收拾门?板,准备歇业。
御提着酒壶走了进来。
殷颐之?长叹,又来了......
他没说什么,认命地指着里院,“你先去?吧,我?稍后?就来。”
御点点头,先走了进去?。
最后?一道?门?板搭好,殷颐之?圈巡一周,确定无误,刚要关上?,另一道?熟悉的影子已到了眼前。
看着她手里的两坛酒,殷颐之?顿住,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魅殇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殷颐之?边摇头边道?:“我?也不知道?你们想让我?怎么了。”
魅殇正奇怪他的话,听他道?:“你也进去?吧。”
魅殇没来得及仔细想他的话,只是顺着他的手势往里走,未几,却?突然僵在?了原地。
御也僵住了。
空气异常凝结。
三个人都很尴尬,不知如何言语。
殷颐之?率先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下,另外两个人亦步亦趋,没有灵魂地跟着坐下。
多?年以前,他们三人一处饮酒下棋,再稀松平常不过,可如今却?束手束脚,不知何为。
三人都没有开口,殷颐之?试了几次,最终还是轻拍桌面,无奈道?:“算了,你们俩都回去?吧,这酒喝不成。”
两人默默点头,默默站起。
可难题又来了,要他们如何同时?走出这医舍的门?,又是个问题。
“殇儿,你留一下,我?有事问你。”魅殇轻呼了口气。
御朝殷颐之?点了点头,又看了看魅殇,提着酒出去?了。
“沂的事,你告诉他了吗?”
“没有。”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
魅殇别开头,“我?没有一定要告诉他。”
“那沂怎么办?你得替他想想。”
“沂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好么?”殷颐之?反问,“好在?哪儿?”
“没有得到就没有失去?,他现在?过的无忧无虑,没什么不好。”
殷颐之?心疼地笑了笑,“虽然从没有人告诉他,但你觉得他会不知道?你是他的......”
“别说了!”魅殇厉声打断。
空气安静了会儿。
两人都冷静下来。
殷颐之?问:“你跟他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这么问?”魅殇凝视着他。
“否则你们俩为何同时?来找我?喝酒?”
她迟愣,殷颐之?深叹,“算了,你们自己的事自己去?解决,只是别伤人伤己。”
“伤人伤己。”魅殇脑袋中?回荡着这句话出门?,身?子猛地撞上?了一个人。魅殇却?没感觉似的,只是抬头迷蒙地看着他,“你......”
“我?在?等你。”
“等我??等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