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殇不甘,恨恨的拳头使劲敲打在他身上,他的身、他的心,却如水花散去的池水,激不起一丝波澜。
檀司焦急地跑过来把宣殇搀扶上了岸,宣殇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离开了月栀池,再没回头。
钦衍唇色苍白,无限悲哀,她的话,一字一句,字字诛心。
可他,不能……
“闹剧”结束,宣王脸色铁青地道:“孤不希望方才的事再发生一次,你最好收起自己的本能!”
闻言,钦衍回眸,“王上,可否借一步说话?”
钦衍请求离开宣室。
宣王脸上笑容全失。钦衍是宣室年轻一辈中最杰出的将领,本来宣室国力就偏弱,倘若再失去一位大将军,后果不堪设想。
可转念一想,经过此事,钦衍的心恐怕已变,不会再属于宣室。他以前是宣室的守护神,如今就可能变成蚕食宣室的狼,放一条狼在身边,实在可怕。
宣王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同意,“不过,你要带走画碧。”失去了钦衍,本就羸弱的宣室就更得加快巩固的步伐,如今因为殇儿联姻,恰好可以得到宿氏的扶持。所以,他不容许后顾之忧的存在。
钦衍明白他的顾虑,默认应允。
“还有,”宣王继续,“在殇儿成亲之后你才可以离开,唯有你看着她嫁给别人,不动不阻,她才会彻底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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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披萝殿,宣邬看到落汤鸡似的宣殇,吓了一跳,“怎么弄成这样?”
宣殇一下扑到她怀里,“姐姐,我好累。”
宣殇拍了拍她的肩膀,吩咐檀司,“快去准备热水。”
“公主,左斜王子来了。”宫人禀报。
宣殇下巴搭在宣邬肩上讷讷道:“叫他回去,我不想见。”
宫人有些犹豫。
宣邬道:“就说公主累了,让左斜王子明日再来。”
“发生什么事了?”宣邬关怀地问。
宣殇摇头,讷讷不语。
这一夜,宣殇没有离开,一直陪着宣殇。宣殇连睡觉都不安稳,眉头紧锁,口中喃喃。
宣邬伸手抚平她的眉,叹气,既然放不下,又何苦折腾?虽这么说,她也知道,殇儿,是没有办法。父王究竟用了什么计?让自始至终把殇儿看得比自己还重的钦衍如此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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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很快,转眼到了大婚之日。
王女出嫁,举国欢庆。
宿氏的迎亲特使几日前便驻扎在王城外的驿站,这一日,大雁鸣击长空,唳鸣之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得响亮。
有大雁指路,迎亲的仪仗浩浩入城。豪迈的舞蹈大起大落,铿锵有力的歌声随风传遍大街小巷,惹得王城百姓纷纷而来,挤攘观看。人声鼎沸,十足热闹。
相比之下,王宫内院……
鬓花云影,朱砂红钿,原本娇艳无比,落在宣殇眼中,却只剩下漠然。
宣邬拾起木梳为她梳发,一梳落下,轻轻叹了口气,“听说,钦衍今日离去。”她说得淡然,却惹得宣殇心中一凛,双目如漩涡,难以置信。
可那只是一瞬的事情,一瞬之后,她已垂下眼睑,恢复如常。
唯有十指蔻丹,如同血泪,浓郁。
“我不愿你后悔。”
“姐姐,继续吧。”宣殇闭上了眼。
宣邬无奈叹息,眸间浮着忧色。
一切准备就绪,宣殇坐在镜前,等待大礼。宫人却报,左斜王子来了。
左斜已是一身新郎装扮,眼角带笑,意气风发。
宣殇见之,只淡淡道:“你此行恐怕于礼不合。”
左斜笑,“我宿氏人不在乎这些,何况,我想第一个见到你。”余光瞥见妆盒中躺着一支紫藤花簪,咦了一声,拿起,“这可是我宿氏之物,你何时得的?”
“看来我们的确有缘。”说着,他情意绵绵,就要将紫藤花簪别在她鬓间。
不料动作的手却被宣殇按住,转眼宣殇已施手夺下了花簪,放在掌中,眼眸突地一湿。
就在左斜疑惑不解时,霞帔落地,盛装的宣殇已奔出了披萝殿,如同满地红芳,一路开到了阳崇殿。
只是阳崇,一派冷寂。
宣殇抓了一个小宫女来问:“钦衍呢?”
小宫女忙道:“公子已经走了。”
“何时走的?”
“才去不久。”
宣殇立马转身,朝城门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