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阳看着高座上的叶问夏虚伪的笑脸,压了压心底的恼怒,嘴角扯开一个自然的笑容,站起身,对叶问夏行了一礼恭谨道:“陛下,果真虎父无犬子,易将军的嫡子果然是少年英才,外臣见了十分敬佩。这次比试,外臣等心悦诚服。”
“哈哈。”叶问夏开怀大笑,随意挥了挥手,谦虚道,“三皇子勿要过于夸奖,免得他骄傲自满,易明辉还需多加历练。”
“陛下说的是,易小将军可延续其父威名。”李易阳拱手恭维一番,看了眼场上两人后笑着落座。
叶问夏侧头看着李易阳笑笑不语,心里明知道对方说的并不是真心话都是场面上的假话,可明知是假话,对方还不得不说的模样,当真让人看了心里舒服。
之前因西夏等人憋的气,经过刚才一番较量,终于吐了出去,缓和了下来。
易明辉必须好好奖赏,也要派人好生医治勿要留下隐疾。
叶问夏转过头看下方的易明辉与乌/尔,含笑道:“贵国勇士亦是身手不凡,你们两人比武就到这里都辛苦了,若是想私下里切磋武艺万不要像今日这般失了分寸。”叶问夏的话是说给西夏人听的,提醒他们小心私下里行动,“好了,两位先下去休息吧,稍后会有医师为两位治疗伤势。”
乌/尔与易明辉打斗时弄乱的场面早被手脚麻利的宫人们恢复如初,等到乌/尔和易明辉俯身向叶问夏行了一礼,便各自回了座位坐下。
比武结束时早已跑出去找太医的宫人,在两人坐下没有一盏茶功夫,被传唤来的宫中太医们拎着各自药箱分别快速走到两人身边为他们看伤治疗。
乌/尔自然是没有什么大碍的,也就是喉咙受损暂时不能说话需要保养喉咙,身上的伤势都不至于损伤,除了喉咙需要休养几个月,其他地方的伤势对于在上过战场的人来说算不得什,缺胳膊短腿都是常事。
身上的伤无事,嗓子最严重也就是声带有点影响,说话会嘶哑,不至于真的变成了哑巴。
只是让愿意说话,没事喜欢和同僚吹吹嘘嘘的乌/尔汉子不能不能说话,当几个月的“哑巴”着实痛苦,还不如让他骨折呢!
哎呀呀!真是的!
乌/尔想询问太医他说话的问题,结果刚张嘴嗓子上的疼让他憋回去了。
李易阳知晓自己这位手下什么性子,低声询问太医:“请问他嗓子伤势可严重?何事能说话,我这位属下平日里最爱聊天,如果他憋不住该怎么办?”
年轻太医为乌/尔包扎的手一顿,瞥了一眼李易阳后,有抬眼看着这位折断他们易将军家嫡子胳膊的西夏人,冷哼一声,手下力道加重。
刚才还温柔的包扎,突然一变痛的乌/尔叫不出声,只好瞪了年轻太医一眼,指了指嗓子,示意他轻点。
“三皇子若怕他憋不住,不如封住他的口,采取控制疗法,不然恢复期间还想像平日里一样,最后成了哑巴怪不得别人。”
“多谢。”
李易阳感受到对方对他们的敌视,若不是因彼此身份问题,怕是连话都懒得开口说。
反观易明辉这里,他左边的胳膊虽没有严重到直接废了,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清理干净上药,固定好骨头位置,用夹板固定好骨头长势,用布带牢牢捆绑住。
老太医是太医院里治疗这种伤势最有经验的,当听到宫人们说晚宴上发生的事情,他想都不想装好草药等工具,挎上药箱随同宫人快步往来。
听着易明辉咬唇忍着痛,嘴唇都被咬破了皮也不吭声,老太医心疼地放轻手上动作。
已经起身拄着沉木拐杖走过来的易老将军,看着易明辉身上的伤,还要被折断的胳膊,心疼的恨不得替他受过,一脸关心又有丝紧张的询问老太医易明辉的伤势。:“太医你看我孙儿这胳膊可会留下隐疾?能不能好利索了,多久后才能拆夹板?”
老太医边缠布条边嘱咐道:“易老将军勿要着急上火,您孙儿现在正是年轻力壮长身体的时候,断了的骨头很快能养好,虽然他有点严重,不过是需要休养时间长些,过了这一年半载便恢复如常。”
易明辉本是咬牙忍着,听到老太医说一年半载不能动,对于平日里上蹿下跳,清晨习武,除了读书,剩下时间几乎被骑马射箭蹴鞠等活动占据了,他不止积极参加还组织别人一同玩闹。
唉,不过好在坏的是左臂,要是右臂他更是什么都不能做了。
“太医,我这胳膊难道真一年半载才能好利索?那我这期间岂不是都不能动了?我还和和陛下说过和陛下比试呢。”
易老将军气的要伸出拐杖打易明辉,看见他身上的伤又缩回拐杖,伸手去打易明辉没有受伤的地方,教训道:“你这孩子给我老实点,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和陛下比试,我看你这胳膊伤的好,能让你老实呆在家不一天天净往外跑给我惹祸。”
老太医自然听出易老将军说的是气话,绑好布条,将易明辉衣袖放下劝说道:“老将军您孙儿的年龄正是玩的时候,他这个胳膊无需担心过于担心,吃食上躲多吃些骨头肉鸡蛋类的食物,多多补充体能,三个月后再找我看伤势恢复如何。”
老太医右手食指回弯敲敲夹板,看捆绑处,确定结实便放心了,收起药箱站起身。
“恢复得好便可拆夹板,但是左臂不可剧烈运动,也不可耍木仓,舞剑,凡是重物左臂都不可,拆夹板后每月可唤人找我看恢复程度。”
易老将军听了老太医的话点点头,轻轻拍了拍自己孙子完好的那边肩膀,安慰道:“你虽做事是莽撞了些,但也算是给我易家争脸了。没有输给西夏,很好!养伤期间好好的在家呆着,要是你还想上战场的话,必须养好身体,还要学会保护好你自己,不然在战场上连自己都不懂得保护的人怎能护住他人!”
易明辉听到祖父这番话也觉得自己做事是太冲动了些,父亲曾经教导他,遇事需沉稳,做事需谨慎,他今天是恰巧做的让陛下满意了,如若不然岂非让祖父老人家为自己求情?他以后做事不能再不计后果了,一定要深思熟路过。
易明辉乖乖地点头道,“嗯,孙儿明白,祖父安心,孙儿定会好好休养着的,尽快养好身体才能上战场杀敌。”
易老将军看易明辉他难得沉稳乖巧的样子,心里既欣慰,又酸涩,终于长大了。
…………
易明辉与乌/尔的这场比武结果,大家公认的平局,这样筹谋许久的李易阳心里十分不满,本想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倒好,还真是出其不意。
不值李易阳这样想,就连坐在他身后的其他人也是如此。
李絮棠坐在他的后侧,倒是一脸兴致盎然的样子,一点也不关心自己家的输赢。
李絮棠想的简单,三哥就是想占晋国便宜,她活这么大从来都没被别人占过便宜,凡是敢占她便宜的人早死八百次了,不能处死的也都收拾回去。
更别提晋国的皇帝,国事她就算了解不多,也知道晋国新登记的皇帝不是个软柿子,本身太子登基继位,多年来身处高位,协助死去的先皇处理朝政,跟他耍心眼?
要她说就应该大大方方与其将明白了,她瞧着晋国皇帝的容貌气度也不是个为难人的人。
嘿嘿,长得真好看。
李絮棠坐在后面抬手拄着下巴打量上方的叶问夏,看的时间久了都不想移开眼,瞧着一颦一笑一震怒,晋国皇帝完全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她心目中的夫婿就应该是这样的,以前在脑中想象总是模糊不清太过笼统,但是当她一眼见到高座之上的晋国皇帝叶君泽的容貌时,完全按捺不住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
叶君泽英气而柔美的长相,带着温润而锋锐的气质,尤其是他俊逸无双之间又有一股说不清的神秘感,让人忍不住想窥视他心里的想法。
李絮棠视线过于赤/裸明显,坐在上面的叶问夏感受到下面一直盯着自己的方向,扭头看去,见是藏在西夏使团队里的小公主,微笑点头然后收回目光。
李絮棠与叶问夏对视一眼,见对方笑着看她点头,脸色一红赶紧垂下眼睑,不再赤/裸/裸的看向上方,心中暗自想着,她若是要嫁,只会嫁给这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除了晋国的国君,还有谁能与她相配?
叶君泽,她势在必得!
李絮棠缓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看对面的晋国两位王爷叶景潍和叶黎初。
他们两人各有风姿,容貌皆是上乘,但是李絮棠对他们没有对叶问夏的心动感觉。
晋国的贤王她有所耳闻,只是听说是一回事,看见又是另一会儿事,叶景潍那病秧子的模样,她心里确实为他惋惜,看他的气色应该不是好生养的,不对,是不好有子嗣。
叶黎初的年龄和她差不多,她看不上,她喜欢比她年龄大了,叶君泽不愧是她一眼看中的人,她来晋国本就是和亲,没想到晋国的皇帝竟是如此。
此乃天赐良缘!
这时李易阳站起身对叶问夏道:“陛下,第一局比试十分精彩,让我见识了晋国英姿勃发的男儿,不知陛下,接下来打算派哪一位出场与我方比试?”
在场其他的人目光一部分看向李易阳,另一部分则看向叶问夏想知道她如何回复。
叶问夏手在膝盖上微微敲击了几下,笑着道:“我晋国人才济济,将帅良多,若派出武力太高经验丰富的老将着实对贵国不公。这样吧,就让朕身边的守门侍卫跟三皇子的属下切磋切磋,如何?”
叶问夏话中绵里藏针,李易阳眼神微沉,脸上笑容不便恭谨行礼道:“谢陛下/体恤。”
叶问夏笑笑,递给江晔一个眼神,江晔微微颔首,抬手一拍。
从高座两侧站着的侍卫当中距离叶问夏最近的位置,走出一位面容坚毅,五官普通的男子。
男子身穿带刀侍卫的专属服饰,腰间别着统一的绣春刀,步伐稳健轻盈,一看就是不好对付的。
男子走到大殿中央恭敬单膝跪下,对上面的叶问夏行礼道:“臣御书房值守三等侍卫乔子平见过陛下,领陛下旨意出战!”
底下的武将们对乔子平倒没什么感觉,只当乔子平是普通的带刀侍卫,只有易老将军听到乔子平名字眼神微缩,赶紧眨了眨眼睛睁大看去,心中大惊:乔家的人竟然有在宫中任职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他不知道?
乔家因曾兵权过重,太过耀眼以至于被太/祖/皇帝忌惮打压,他们易家看准风向不对,保持住自己绝对的中立,他们守卫晋国,谁是晋国皇帝他们听谁指令,不参与皇子间争斗,龙椅上换人也与他们无关。
而坐在下首的叶景潍在见到乔子平出现时垂眸,眼中暗光闪烁,想不到叶君泽连沉寂许久的乔家的人都收拢了。
乔子平这个名字太过寻常,而且乔家这个姓氏不只当年的乔家有,京中很多姓乔的人家,实在让人联想不到此乔非彼乔。
叶问夏看着跪在下面的乔子平露出满意地笑容,开口道:“西夏国历来尊武崇强,乔子平,你可需虚心求教,不可自满自大,定要与西夏武士好好切磋学习。”
乔子平看着叶问夏领命,低头恭敬行礼道:“是,陛下!臣谨遵圣旨。”
说罢,乔子平站起身,把腰间佩戴着的佩刀,交给一旁的宫人收好,双手自然的放在两侧,淡然地看向西夏使团派出何人做他对手。
李易阳听着叶问夏的话,却不敢掉以轻心,看了一下身后出战的剌罗达,剌罗达会意到郑重地点点头走上场内。
李易阳这才稍稍放心,向叶问夏恭敬地行礼道:“陛下言重,贵国将士也是不凡,我等也想讨教讨教贵国勇士之风采。”
叶问夏笑笑:“三皇子过谦了,我们两国不过是彼此互相学习交流。”
李易阳同样挂着官方式笑容:“陛下说的是。”
语毕方才坐下,专注地看向场上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