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屋外的宫人们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发出声响。
叶问夏撇了眼蹲在地上的叶余哲,见他抬头一脸期望想从她口中听到他想听的答案,然而叶问夏上下嘴唇一碰,说出的话极短又残酷:“你所看皆为事实。”
叶余哲低下头手里紧紧攥着案卷不吭声。
“你母妃她对你倒是极好,连当年一同入宫的好友都能谋害。”叶问夏嗤笑一声冷冷地看了眼坐在椅子上闭眼的吴昭仪,“你母妃做的事可不止你现在看到的一张纸,那些事一张纸装不下的,为了保你不受牵扯方有今日。”
叶问夏对江晔使了个眼神,江晔会意走上前从叶余哲手中抽出案卷。
“你带五皇子回去反省,什么时候醒悟了,什么时候出来。”叶问夏指着叶余哲内侍对门口挥挥手,又让另外两人处理吴昭仪尸体,“你们把吴昭仪尸体抬下去,整理好仪容便葬了。”
本已站起身的叶余哲听到叶问夏处理他母妃尸体的安排,“扑通”一声跪在叶问夏面前,双眼通红,极力忍着眼窝中的泪水,声音哽咽道:“皇兄,她是我母妃,能否……”
叶问夏打破了叶余哲的妄想:“她做那些事的时候合该料到今日下场,我让人好好安葬便是对她的恩典了,叶余哲你若想让你母妃厚葬有灵位便是不想要你的身份了。”说完这话心里又觉得叶余哲在现代不过是个刚上高中的孩子,生冷的话音瞬间转换,“你什么时候有了大功我便允你在府里给吴昭仪摆设灵位。”
离开前,在迈出门槛时,叶问夏又提醒叶余哲一句:“记住你是叶家人,不姓吴。”
始终没有说话的叶余哲直到叶问夏走出院门坐上步辇离开,看管失责的太监宫女被带走,方才扭头深深地看了吴昭仪一眼,转身抬腿大步离开这处他再也不会踏进的院子。
自今日起叶余哲再也不是闯祸有母亲护着给擦屁股的孩子,踏出这扇门叶余哲便是要独立在这座“吃人”的皇宫里为生存厮杀的幼虎。
叶问夏给了叶余哲两条路可选,她希望叶余哲不要走死路才会给他留下一句话,他若听懂了自会做出选择。
此刻,无人料到叶余哲最后走了一条什么路。
出来这一遭,叶问夏心情没好反倒糟糕,没有一天能让她消停。
乌云越来越多,一团挤着一团,恨不得堆积到一起挡住整片天空。
抬步辇的宫人们见天气变化脚步加快往回赶。
刚下步辇迈上台阶走到回廊处,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从高空砸下,恨不得把地面砸出一个个深坑。
“还好及时。”江晔抬头看天估摸着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下,“陛下,晚上喝碗姜汤避免寒气入体,一入秋这雨一场比一场寒。”
“一场秋雨一场寒。”叶问夏望着下面被雨浇到抬手挡头跑的宫人们低语道,“是该准备了。”
大雨倾盆而下,来不及躲避的宫人和侍卫们瞬间被浇个透底。
永寿宫的宫人们,一个个不顾被暴雨砸全身心都扑在抢救暴露在暴雨下被摧残的娇花,他们的命可比不上这一朵花,满园种植的抬不走立即铺上挡布盖住,能搬走的不管轻重抱起就跑,放下一盆接着捧下一盆。
谁都没料到这场雨下的又急又大,不给人丝毫准备,文馡站在窗前心疼地看着在暴雨下被打的晃来晃去,好似下一秒花径要被弯折。
“快点快点,那边盖上!”
斜风卷着暴雨吹进打开窗户指挥的文馡身上。
“太后,这里有我们,您快关上窗别受了寒!”秋词听见文馡声音着急道。
秋词裙摆已被打湿到小腿肚,布鞋也湿透了,她指挥着宫人们先保护好太后最爱的花卉,在依次照料剩下的,一把拽过刚搬进廊下花盆的雅熙:“你赶紧去太后身边,看着点太后别被雨淋病了,这里用不上你。赶紧关上窗,这会儿风斜着吹,雨全打进屋内了。”
雅熙被浇半透,发丝被雨打湿成一缕一缕贴在了脸颊旁,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我这就去,姐姐你看好这边。”
秋词见一个宫女手中花盆晃晃荡荡,赶紧快步走过去帮着一起抬到了屋檐下。
暴雨顺着屋檐瓦片处凹口哗哗往下淌水,屋外的芭蕉叶被狂风暴雨吹打几近贴地,平日里挂在窗外的叽叽喳喳不停的鸟雀被吓得缩成一团发不出一丝声音。
车云从屋外走进后才放下手中的炉子,快速关上门避免暴雨吹进屋内,车云抬起锻造精致的火炉子,王府中除了力大无穷的车云没人能凭一己之力抬动三足麒麟铜炉。
“王爷,您快把手炉放进怀里,属下这就点上炉子,一会儿功夫屋里就暖烘烘了。”车云从怀里掏出热乎乎的手炉赶紧放进窝在贵妃榻上的叶景潍手上,顺手把叶景潍身上的金丝毯往上拽了拽。
“轰隆——”
阵耳的雷鸣声从空中穿透大地每一处角落。
叶景潍微微蹙眉,左手里抱着手炉,右手拿着一本医术启唇问:“医仙下落可打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