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看管吴昭仪的住宿算不上偏僻但十分幽静,出入只有一个大门,两位太监在门口看守着,吴昭仪屋内专门有一位宫女伺候她。
不过几日光景,吴昭仪往日满脸容光焕发的样子已是憔悴不堪,自从进了此地后每日能闭眼不过两个时辰左右,半夜每每总会突然惊醒,尤其是得知跟自己出府的贴身婢女自尽后,几乎夜夜失眠。
困在幽静到每日只能听到鸟鸣声,除了院内几人,其余宫人来来去去的脚步声丝毫没有,与外界断了联系,接触不到任何人。
那日江晔带着她贴身婢女的口供不容她质疑,案卷的角落处名字和血手印她认识,上面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所审出来的事件她想全部否认都不可以,虽不至于严重到一种不可挽回的程度,但江晔下一句话直接打破她的最后一丝幻想。
“吴昭仪,这是你看见的,还有你没看见的。”江晔站在吴昭仪面前蔑视地看着一手拿口供,一手紧握座椅控制自己坐在椅子上不滑下去,好心提醒道,“我建议吴昭仪你如果不想耽误五皇子尽早做出选择,该说的说别做保留。”
吴昭仪每日,每日,脑袋里不断想她各种选择后的各种结果,父兄背靠贤王,不知是叶君泽觉得他们官小还是无足轻重,登基后倒是没动过,他们不需要她操心,为她儿子安排好一条退路才是她必须筹谋的。
吴昭仪思来想去怀疑江晔有没有可能是在诈她,她贴身婢女在她身边侍候多年,事情知道不少,江晔给她看的这些里,最严重的后果也就是她扫皇陵,五皇子被牵扯再无可能被重用甚至严重点以后再无皇家享用的特权,又或者叶君泽真把五皇子扔到云南处不给实权让其自生自灭,但结果是他们母子二人性命无忧。
可是谁要这样苟活于世,若她想要五皇子顺顺利利毫无牵扯必须推出去一个人,现在没人能推出去,只能她全部担过来,一力承担所有,不牵扯任何一个人才行,不然一旦叶君泽想拿小五开刀,他们吴家不可能独善其身。
吴昭仪一身素装,平日里爱打扮描眉点唇妆容精致,现在也没有心情装扮自己,精神状态不好加上不打扮,短短几日人憔悴的好像老了六七岁。
院内两个守门的太监,一个伺候的宫女,三人没人看吴昭仪什么样,只要保证她性命无事,不饿死,禁止出入,其他她愿意做什么无所谓。
赵喜绕到院后的大柳树后,躲在后面观察院内,两个守门太监靠在门口的墙壁闲聊,宫女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门口绣荷包,鸳鸯花纹已绣了一半,也不知道是不是给心上人的,宫女绣起来格外认真。
院内情况看起来没有进去的余地,好在赵喜在行动前想到了各种局面,只要他把王爷的意思传到了剩下的看吴昭仪选择了。
赵喜把袖中纸团包裹着的小石子掏出,对准后窗户位置瞄准,手上用功,“嗖”一声打破窗户纸,被纸团包裹的石子滚落到地上几圈后方才停下,坐在椅子上思考的吴昭仪听到声音看去赶紧起身捡起地面上的纸团。
坐在屋外的宫女听到屋内响动声,想起江总管安排他们过来做什么赶紧起来把手中的针线荷包放到小凳儿上,四处看了圈,走到门口敲门问:“吴昭仪,你在弄什么?”
嘴上问着,心里不放心,双手推门就要走进去瞧上一眼方才放心。
宫女双手刚推开门一拳宽的门缝,“啪”,“咔嚓”一声清脆的茶杯摔在门上掉落在地面的声音止住了宫女的要伸进去的左脚,但心里总感觉不看上一眼不放心,继续推门,绕过碎了一地的茶杯瓷片。
“吴昭仪,你刚才……”
吴昭仪在宫女进来前快速把纸团藏于袖中,没想到这个监视她的宫女一天天只要她有什么动静立马赶紧过来看,恨不得从早到晚贴在她身边。
亲仇旧恨加在一起,吴昭仪拍桌右手食指指着站在门口的宫女,横眉冷对怒叱道:“滚!我现在还是昭仪,我儿子还是五皇子,我虽关在这里但依旧是你主子,你个低贱的宫女敢质问我?!”
门口的两位太监听到后面吵闹声,对视一眼,其中个子高的说:“你在这里,我去瞧瞧。”
另一位守门太监点点头:“好,别出什么事,江总管让我们看好吴昭仪。”
宫女低垂着头嘴角讽刺的上扬,心中鄙夷吴昭仪,都什么时候了还看不清自己处境,真当自己还是背靠赵太妃被先皇喜爱的吴昭仪呢?现在只等陛下一句话,结果说不定还比不上她一个宫女呢。
“奴婢只是关心吴昭仪。”
“滚出去!”
宫女瞥了眼地面上的碎渣,不打算立刻给吴昭仪收拾,脚步退到门槛后:“奴婢退下了,有事吴昭仪再唤我。”
当宫女关上大门,转过身时差点撞上凑上来的太监,白了一眼对方道:“你做什么?”
过来好奇发生什么事的太监后退几步,随着宫女的步伐一同走到刚才宫女刺绣的小凳旁,蹲在宫女身边问:“怎么回事?刚才那动静?”
宫女拿起小凳子上的针线荷包继续绣,转头对紧闭窗户的屋子撇撇嘴:“谁知道她又想到什么刚又开始摔杯子,这几天疑神疑鬼的,瞧她现在还拎不清自己什么处境了依旧嚣张,瞧不起我们这些身份低贱的奴才们。”
“不出事便好,她处置结果就这两天,咱们别松懈,她想说什么任其说去。”太监知道怎么回事后站起身嘱咐一句,见宫女手上荷包的绣样,笑问,“这给谁绣的?”
脸色绯红的瞪了身旁太监一眼,害羞对方继续看背过身子不搭理。
太监笑着抬手挂了下鼻梁又去守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