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然,她还记得有许多臣子侍仆在旁看着,脸上的笑容依旧很得体,不敢露出任何不妥。
强自镇定下来,苑九思乐呵呵地笑得憨厚:“怎能够这样呢?再者,若殿考改以口陈的方式,父皇不会不命人事前传令下。”事情来得太陡峭,直指她的玻璃心,饶是再三克制,她还是没能抑制住语中那丝哀怨。
苑九思觉着自己的青春年华被马车狠狠撞了一下,重重闪了腰。如今谁也帮不到她,连自己亲手写的帕子都靠不住。
她甚是想流满面泪。
“微臣见过淑仪公主。”苑九思正无措地垂着目,听见有人叫自己便循声转过去。一个眉目温和的少年恰好撞进她的视线,温润如玉,气质清朗淡若雅菊。
是了她都忘了,今天朗月歌肯定也在,他自入国庸监来骑射诗书样样不落于人后。
作为真知子的得意门生,真知子肯定会举荐他至朝云殿参考。
像苑九思这样的渣,表面上对品学兼优学霸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样,暗地却还是会怀揣些许小崇拜。加之他又有爱地帮助她、替她解围。
极重要的,他还是个长得很不错的小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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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虽不佳,理智好歹还在,苑九思并不愿在他面前有半点不美丽。一双琥珀般的眸子眼巴巴地看着他,她难得和气地叫了他一声,“朗月歌。”
唇畔是温暖的笑,朗月歌知她在担心什么,主动开口同她解释,“以往殿考,皇子公主不论入国庸监时日长短,所考题目皆是一样,譬如五皇子殿下,入国庸监才半年。上卿大人以为此行有失偏颇,故特向陛下请令将殿考改为口陈方式。题目依据个人念学时间长短、平日所做文章来定。公主学思敏捷,太傅布下的课业也......只要不过于紧张......”
后面几句苑九思并未听进去,她只抓住一件事——是公皙堇折腾的幺蛾子作的妖。
世上有那么一种可恨的人,为了献媚邀功,什么无聊点子都打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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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朗月歌客气几句后,苑九思估摸着时辰父皇和后宫宫妃应都快来了。她万不能当出头的第一个,于是赶忙往后挪朝苑明疆背后站。
神情恹恹,苑九思神思很是恍惚。忽然,一阵淡淡的冷香扑面而来,若不是她收脚及时险就撞进身后人怀里。
不若初次相见时那身紫绀华袍,公皙堇今日只着一件素雅的月白朝服,矜贵高冷。许是衣裳颜色素了些,比起往回少了许几邪气,优雅更加,恍若谪仙。
直勾勾地盯着始作俑者,苑九思只想用自己玻璃心碎成的渣子戳他。
还来不及行动,猝然,不远处一个稍稍稚嫩的声音就闯进她耳中,“皇姐,你眼也不转地盯着公皙上卿看做甚?”
苑淮南面上很懵懂,带着天真无邪的甜美笑容。声音不大不小,周围的人刚好能听清。
表情一僵,苑九思再抬头便对上公皙堇那双饶富玩味的眼。
面上挂上一种堪称慈爱的笑后,苑九思伸手拍拍苑淮南的脑袋,很温柔地同他讲话,“因为皇姐觉得公皙大人长得很像一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