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快猜到这个药方是程无介带来的,我久闻其名,于是便想着试试他的眼力,于是便把我带去医馆的那五种药拿给了他。”
“他不愧是宫里的资深太医,果然对这五种药赞不绝口,还逼着我来找师父取配方中的另五种药,并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说他只看重药材的品质,数量由师父定夺。”
“我这时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但为时已晚,只得答应他。我知他心里的打算,定会派人跟踪我,所以一路上故意找崎岖小路行走,想甩掉这个尾巴。”
“但这两人却顽固的很,把我跟的死死的,怎么甩都甩不掉。后来到了森林边缘,我灵机一动便想到了佯装进去方便这个法子。”
“我本意是想等他们反应过来后,定会进森林里找我。这里我熟悉,可以和他们捉一会儿迷藏,然后再趁机溜回去,骑上马甩掉他们。不成想,却被阿根这个家伙装进麻袋里,虏到了这里。”
小流说到这里,突然看着阿根不可思议道:“阿根,你不是哑巴吗?怎么突然会说话了?难道你以前不会说话都是装的?”
阿根摇摇头,郑重道:“我不是装的,我是最近半年才学会说话的,这都是公子的功劳。”
他出生在北部边境的一个小山村里,五岁那年经历了一次浩劫,一伙贼人突然闯进村里抢夺粮食。
贼人凶残,所到之处,刀光剑影,无人生还。
阿根的父母为了让他免遭涂炭,将他藏在了床底下,两人则双双死在了敌人的屠刀下。
阿根眼睁睁的看着父母被暴徒砍下头颅,当即便吓晕了过去,等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上,床边站着封律赫父子两人。
由于惊吓过度,他从此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新村人只知道他是封律赫捡来的哑巴弃儿,并不知他的具体来历。
封律齐突然严肃道:“小流,阿根会讲话这事你知我知,不可再告诉第三人,你可听清楚了?”
小流见师父面色严厉,忙坐直身子,不敢再追问,郑重发誓道:“师父,小流都天发誓,阿根的事绝不对外人透露半个字,否则天打五雷轰。”
封律齐满意的点点头,紧接着又道:“现在言归正传,阿根刚才说有两路人马在跟踪你,除了程无介的人外还有谁?”
小流摇摇头:“阿根的话我刚才也听到了,我只知程无介派了两人跟踪我,至于另外四五人则一无所知。”
封律齐皱起眉头:“难道还有他人发现了你的破绽?”
小流摇头道:“师父,我在姜氏医馆一向谨慎,自觉并未露出过马脚。”
说到这里,他突然又拍拍头道:“不对,还有一人可能对我产生了怀疑。”
封律齐问道:“谁?”
小流道:“段景毅的夫人叶小婉。”
“叶小婉?”封律齐听到这个名字,心头一震,忙问道,“你见到她了?”
小流点点头:“师父,我今日前来见你,一是因为受到了程无介的胁迫。另外,我也想趁机向师父说一下叶小婉的事。自从听了师父的吩咐,我便开始挖空心思接近她。”
“但段府戒备森严,我根本无法靠近。正一筹莫展时突然机会来了。那日她带着一个丫鬟到姜氏医馆看病,正巧姜骞不在,李大夫忙着会诊,于是我便越俎代庖接待了她。开始我并不知她就是叶小婉,直到她给我看了一个药方后,我才开始怀疑她。”
“什么药方?”封律齐问道。
“是苦寒草的解药,她说她堂兄曾经得过伤寒,是静缘师太开具的这个药方救了她堂兄的命。我当时就怀疑她这些话是有意说于我听的。她走后,我偷偷跟了出去,发现她的确去了段府,因此便肯定她是叶小婉无疑。随后两日我都是一大早起来,偷偷蹲守在离段府外百米处,发现她都是刚到辰时便出门,然后前往皇宫。后来又偷听到姜骞和他人的谈话,才得知原来是太后身体抱恙,让她前去诊治。”小流道。
“太后身体抱恙,让叶小婉前去诊治?”封律齐眯起眼,冷笑道,“太后生性多疑,怎会让叶小婉这个初出茅庐的女人为她瞧病?要我看是太后对段景毅不放心,想把她留在身边作人质吧。段景毅精明过人,不会想不到这一点。哼,他为了自己的野心竟弃新婚妻子的安危于不顾,想来定是一位薄情寡义之人,真替叶小婉不值。”
他顿了顿,又道:“你刚才说叶小婉对你产生了怀疑,这倒提醒了我。我听说叶小婉心思单纯,应该是把心里话都对段景毅讲了。这么说那跟踪你的四五个人很可能是段景毅派来的。他和蛮军多次交战,视蛮军为死敌。如果知道有一伙蛮军隐藏在新村里,定不会善罢甘休。”
小流听了紧张道:“师父,他会不会派兵攻打新村?”
封律齐道:“他如今正在北方讨伐谢涛,即使有此心也是鞭长莫及,咱们还有时间。现在最要紧的是这个叶小婉。有件事很蹊跷,程无介自视甚高,平素和姜骞极少来往,怎么突然就自降身份去向他寻药了?”
小流道:“师父,你是不是怀疑程无介此举和叶小婉有关?”
封律齐冲他欣慰道:“你是越来越机灵了,算我当初没看错你,你还记得程无介让你抓药的药方吗?”
小流跳下床道:“记得,我这就给师父写下来。”
说完走到书桌旁,拿起毛笔,不一会儿便将药方交到了封律齐手中。
封律齐拿着药方看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此方不落俗套,药材搭配大胆精妙,用来治疗女性肾虚寒不失为一剂良方。据我所知程无介做事谨慎,以他的性格绝不会冒险开这种药方,难道是叶小婉所为?”
他思索片刻,突然又道:“真相到底如何,我还需试她一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