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还暖又在笑眯眯地看着他俩,和声细语地道:“你们是师兄弟俩,不要打架。哦,当然,偶尔交流一下还是可以的,一日三餐地按顿来就不必了,你看你们俩天天撕毛,早晚有一天得撕秃了,秃了多难看。日后再有用不花的精力,为师就弄点小把戏陪你们玩好不好?”
两只才吃过苦头,就算心里恼出花来,嘴上那里敢说不好,由着晏代掌门说什么就是什么,您老高兴就好。
晏还暖细看过两徒弟熊样,果然高兴,对此很满意,又从袖子里摸出颗药丸来朝着晏旷晃了晃,问:“还吃么?”
晏旷哭丧着脸摇头,他被啄得厉害,打一棒给颗糖吃这点好处还不足以抚平他身体上的伤痛,何况那还不是真正的糖果,不够甜,还不如白泽给买的糖瓜好吃。
可是不吃糖显然也拯救不了他不得不面对的处境。
晏代掌门不知是闲得发慌还是良心发作,终于想起自己新收了两个妖怪徒儿,反正开始关照起两个徒儿的所谓修行来了。
和信心满满做梦也要梦见修成个大妖的猞猁精不同,晏旷从前以为自己就是条狐狸的时候,每天做的事情就是睡觉找食晒太阳。现在阴差阳错地成了人形,仍旧本性难改地继续向往着胸无大志。
要晏旷修行,晏旷内心是不怎么感兴趣的。小天狗十分满足于眼前饭饱衣暖的生活,对于修成呼风唤雨的大妖并没有什么期待,也不觉得自己有那样的本事。
但说话要想算数,还得看谁的拳头硬,于是这事得听晏代掌门的。
晏还暖这师父当得人模狗样。他还真并非不学无术,本身是个杂学大家,符箓练丹练器占卜道法妖法布阵样样都会一些,其他识古鉴物乱七八糟的也懂得不少。然而腹有诗书气自华和因材施教循循善诱显然是两个不同的领域。
晏代掌门纡尊降贵地每日早上抽小半个时辰出来给两徒弟上课,教什么全凭一时兴起,第一天讲经文第二天就有可能讲阵法,前半段数着宗门小把戏别后半段就给你讲江湖仇杀,从练丹练器扯到地方风物人情还算是好的,他还能从符箓的分类引申到怎样为女子画眉好看上去,内容天马行空风马牛各不相及,玄泸或许能听得出些门道来,晏旷就只有一头雾水满眼金星的份了。
光论传道授业这一项,说句稀疏平常都是高看晏还暖了。偏偏晏代掌门精打细算,十分执着于做事的回报,完全无视了他讲课的水平还远远不如茶馆里瞎眼的说书先生吸引人的事实,恨铁不成钢地觉得两弟子非得学成个才高八斗的妖中翘楚——方才对得起自己这番教诲。
这教诲才开始了个把月,每天还不到小半个时辰,这小半个时辰里晏代掌门喝茶嗑瓜子的时间你得扣去算,剩下的东扯西拉再占去一半……但晏代掌门不管这些,他就觉得两徒弟必须能上天。
他在教授道法时十分宽以待已,于是检查弟子功夫进展时格外严以待人,每天检查功课弄出来的幻影都是些难以应付的凶禽猛兽,这个时候玄泸就算比晏旷多了点能耐也没大用,照样被撵成一幅熊样。
一起上窜下跳久了,这交情么自然也就该有那么点,纵然两只向来不合,这个时候也不得不放下皆日仇怨,暂时联手对敌。如此这般,依旧是败多胜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