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她的注意力全在自己战死的那两位兄长身上,满心痛苦与激愤,除了收敛尸骨以及对千手满心恨意之外并未想到其他,就连针对羽衣的设计都是出于一时的愤懑,如今看来有些幼稚可笑……想来,当初宇智波田岛对自己不成熟的想法多有纵容……原因有一部分就是伤亡者当中有已经开眼了的族人的吧……
当初那一役,千手得以很小的代价全身而退,现场镇守的羽衣与宇智波皆亡……距离宇智波们死亡时间到他们支援到达时间中间必定有时间差,在那段时间里……又发生了什么呢?羽衣是真的什么都没做吗?她的族人是真的尸骨残缺,以至于少了写轮眼吗?
甚至……她的那两个兄长,真的是死在千手的手里吗?彻也和辉他们两个没有开眼,这是否是他们得以保全尸体的原因。
时至今日,种种往事早已不可考,但,这次的仇,她必定要讨回来的。
“我知道了。”内心杀意疯狂涌现,但她毕竟不是当年面对仇恨毫无自控能力的人,所以泉奈的面上依旧能保持着冷静,“宇智波源太现在如何?你们做了什么后续处理?”她问。
“斑大人已经让忍鹰传信回去,事关写轮眼,他说要将事情报告给族长大人,至于源太,除了眼睛上的伤势,他身上还有其他伤,所以医忍们正在为他治疗,至今未醒。”
“嗯,我先去看看他的情况,别的事情后续再说。”泉奈这样说。
她去医忍那里看了伤员的状况,此番遭遇到土之国忍者的突袭,追随宇智波斑上前线的总共十四人当中阵亡一人,重伤三人,伤亡人数尚在可接受范围内,毕竟上了战场,想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强如宇智波,依旧会做好随时没命的准备。阵亡者的尸首被盖上白布,准备运回后方,重伤三人当中,除去源太被夺取眼睛之外,另外两人是宇智波源太的队友,他们的伤势虽严重,但不致命,甚至不会留下无法挽回的残疾。
但是……
看着青年瘪下去的双目,他脸上的血痂已经被洗净,苍白的脸上还有手指抓挠的伤痕,显然,是生生被人挖去了眼珠……
泉奈皱着眉,不发一言。她与对方间有过数次交流,记忆当中对方是个爱说笑的年轻人,也曾经在训练场上比试过,但就这样一个人,将再不得光明……
诚然,宇智波有眼库可以为失去双眼者提供移植眼睛的手术,但那毕竟不是百分百的匹配……手术失败几率不小,且就算换上新的眼睛,也未必能再度开启写轮眼……
这人的一部分力量很可能就此失去,这对一贯重视眼睛的宇智波而言无疑是沉重的打击。
“这两天辛苦你们轮流陪护,注意他的情绪起伏。”泉奈这样叮嘱负责治疗的医疗忍者,然后转身,准备去寻找她的兄长,宇智波斑。
出了这么大事情,就算兄妹间有再多别扭也都先暂且搁置一旁,她与千手达成了草拟盟约,以及,千手扉间对羽衣的猜测,这些都需要一一告知兄长才行。
宇智波斑临时居住的房间依旧在她房间的隔壁,安排据点时候奈良鹿森笑着说了句知道你们兄妹情深,擅自替她将房间安排在一起,殊不知当时泉奈内心满是纠结,她与兄长间的误会一时难以解开,住得这般近怕不是斑哥到时候会多想,且住得太近,彼此出入难免会遇到对方,面对面难免又要尴尬一场。
但眼下她倒要多谢对方帮忙这般安排,省得她到处乱找找不到兄长的人。
推开门,屋内光线有些暗,没点灯,屋内有飘着血腥味,是刚刚下战场的人没错。
宇智波斑坐在黑暗当中,他似乎是在闭目养神,连番激战,是人精神都会有所疲惫。泉奈蹑手蹑脚走过去,听他呼吸均匀,但身边的气息却有些可怕,此刻的斑必定是在濒临暴怒的边缘。
对于宇智波而言,没有什么比夺取他们的眼睛更加令人情绪失控的事情。
那代表着一族的骄傲被他人所侮辱。
她无声走过去,跪坐在兄长的身侧,没有说话。
“是泉奈么,回来了啊。”宇智波斑在黑暗当中开口,声音因久经硝烟而显得有些嘶哑,他身上依旧穿着战时的那一套族服,朱红套甲被放在一侧,上面沾满了硝烟与鲜血。
“是的,兄长大人。”泉奈安静地说,她的心中同样有着疯狂与怒火,她已经习惯于将这些压抑,因为真正主持前线事宜的是宇智波斑,她需要先耐下性子听从兄长的指令。
“……事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宇智波斑说,他的声音听起来与往昔无太多区别,泉奈能感受到,那其中有东西在灼烧,愈演愈烈,带着无法言喻的愤怒与不甘。
“是的,我已经知晓……”泉奈没有去接触宇智波斑的眼神,她很清楚,这样的愤怒无需他人去劝慰与理解,那是斑自己的决意,他作为宇智波一族的少族长,他早就有了承担家族当中一切的觉悟与心性,如今家族遇到这样堪称耻辱的事件,他理所当然会感到愤怒。这是她无权去干涉的,她所要做的,只要是无条件服从他的一切指示就好。
兄妹之间一时间相对无言,雨点打在窗沿上,远方有雷声传来,隆隆作响。
黑暗中,泉奈听到宇智波斑一字一句说:“羽衣做下这样的事不可饶恕,事关写轮眼与家族的荣誉,这笔账我们必定要讨回来,泉奈,我需要你的支持。”他向她伸出手,黑暗当中的双眼因情绪激动,露出了鲜红的三勾玉写轮眼。
泉奈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直视对方,并将自己的手放在对方掌心当中,一字一顿,郑重承诺道。
“我会的,兄长大人,我会一直跟在你身后的。”她这样承诺,任由对方握住自己的手,继而将她拥抱入怀中。
那是很单纯的一个拥抱,没有任何的情愫,她感觉自己被浓重的鲜血与杀意所环绕,陷入其中越来越深,她闭上眼,不会觉得有任何的不适,她早已习惯于呼吸带血味道的空气,习惯于被战栗杀意所包围,她本就已经被这个世界推着变为异类,她不会对自己的选择有任何的后悔。
所以她伸出手去环抱住兄长的后背,将手指插入到对方长而蓬乱的头发当中。
“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斑哥,放心,后面有我呢。”她说。
宇智波斑没有说话,他更加用力地将她抱在怀中,仿佛要将她揉入骨血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