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看你吃得很少,所以我给你拿了两个饭团来。”宇智波斑说,作为家中长子的他,自然而然地将照顾家中弟弟妹妹视为己任。
“谢谢。”泉奈往一边挪了挪,主动收拾掉点忍具,给他腾出点位置来。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默起来。
“那个……”两人不约而同开口,互相看向对方。
总觉得这样的气氛更加奇怪了,泉奈忍不住想,
“兄长你先说吧。”她低下头,并不想去看兄长。
斑抓抓头:“那我就说啦,今天晚上泉奈你很生气的样子,是什么让你生气呢?”他问自己的妹妹。
“……”这个问题可真不好回答,泉奈一时噎住,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这该怎么说呢?难道要让她来跟一个七岁的小孩说你不该去出任务,这不该是你这个年龄的人做的事情,你们的人生还很长,生命当中会遇到各种美好,可当你们拿起凶器的时候……你的这辈子就这么毁了?你会死在战场是?完全没法去说,因为这世界的人根本没有见过她所描述的美好,更不会去相信那才是正道。
所以她只会更加生气,恨自己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而无能为力。
“我……”她思索着,斟酌着开口,“我确实是在生气……”
话既然说出口,就能比较流畅地表达了。
“隔壁火核的兄长去出了任务,他再也没能回来……”
“经常在训练场遇到的大长老也在不久之前失去了他的儿子……”
“大家都很难过。”
“所以我觉得这样是不对的。”她闭上眼,掩饰住发烫酸涩的眼,“我认为不应该这样的。”她喃喃道。
她的生气更多源于痛苦,她原先并不是那么容易感怀的人,但在这个打破她认知的世界里,她变得越来越敏感,感伤于生命的逝去,埋怨这世道的不公,更憎恨于对此无能为力的自己。
“原来是这样啊……”她听见斑说,甚至有点如释重负的样子。
“我也觉得这样不对,虽然不清楚到底因为哪里不对。”他说,小孩子天生对周围世界敏感,生命的逝去对于他们而言格外沉重,而作为五兄妹中最年长的那一个,斑无疑把照顾弟妹视作自己的责任,这让他会主动想得更多,为什么生命会逝去,为什么生命会诞生,新的生命的诞生会带来由衷的喜悦,相熟识生命的逝去则令人痛苦不已,本能地,他不想去经历那样的痛苦。
但他找不到如何解决的办法,他的选择学着父辈那样,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
宇智波是追求力量的一族,在族内的传说当中,先祖甚至相信,力量能够将一切化为可能,斑也是这样相信着的。
“但是啊,如果不知道,不就该去探索么。”他继续说,“只要我变得足够强,就能知道为什么了吧。”只要变得强大,就不必面对生命逝去的伤痛了吧,他如此相信着。
“……”我果然不能对小孩有多少期待,但不可否认,能有人愿意倾听自己的想法,她觉得自己稍微好一些了。“但是万一在这之前你就跟他们一样了呢。”她忍不住想打击自己的兄长。
“绝对不会的!”斑斩钉截铁否定:“我可是你们的哥哥啊,我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的。”
“我向你保证。”他承诺,摸了摸妹妹的头,“所以你不要难受了。”
我会努力不让你们感到悲伤的,他在心里无声承诺。
美代子悄悄在门外听完了兄妹的对话,她无声怀念地笑了笑,就如同来的时候那样,悄无声息地再度离开。
宇智波家冥想的暗室内,田岛正静静枯坐。
“斑去找泉奈了吧,他们怎么样?”听见妻子熟悉的脚步声,田岛没有回头,问道。
“算是达成短暂的约定了?小孩子之间的?”美代子想了想,如此形容说。
“是么……”田岛没有打算继续去问什么算是小孩子间的约定,谁都有那样的年龄阶段,就如当年他也是这般询问姐姐的,所以只是沉默地拍了拍美代子的肩膀,“那就好。”
把年仅七岁的长子送上忍者道路岂是为人父母所愿,但他们没得选。
因为在他们七岁的时候,他们的父母也是这样将他们送上同样道路,其中有人抗争过,有人哀叹过,有人因亲人的死亡陷入疯狂,但到最后,他们无一例外选择了接受这样的命运,一代一代,皆是如此。他们的兄弟姐妹大多死在了战场,他们也因此遍体鳞伤,在感受到那么多那么沉重的痛苦之后,他们重复起上一辈做的事,以更加严苛乃至残忍的态度来训练自己的孩子,在心底默默期望他们足够强大,足够幸运,能够在那样残酷的环境中存活下来。
这是他们唯一能给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