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媛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母亲在夜市摆摊还没回来,她看着破旧不堪狭小的房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强打起精神收拾。
父亲在屋里听到响动,声音隔着门板传出来,“是媛媛回来了吗?”
“嗯。”白媛应了一声,“爸,是我。”
屋里又传来响动,不一会儿,门被打开,白父自己推着轮椅出来,只见坐在轮椅上的腿,只剩膝盖上的大腿部分,而小腿,只是空荡荡的裤腿。
他面色蜡黄,因连连遭受的打击而显得异常颓废,不过四十出头,脸上已有皱纹,头上还有夹杂着几根花白的头发,黯淡无神的眼睛,在见到自己女儿时才微微有了些光亮。
“今天和同学玩儿得开心吗?”
白媛出去兼职的事,并没有告诉父亲,只是说自己和同学一起去玩儿。她听见父亲的问话,洗碗的手一顿,压下心里的酸涩,脸上扬起开心的笑,用轻快的语气说道:“开心,您呢,今天腿还疼吗?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白父刚车祸截肢没多久,经常会感觉到幻肢疼。看着女儿担忧的眼神,他安慰道:“爸好着呢,你别担心。”
白媛洗好碗后,又把父亲的药熬上,她开着小火,把父亲推到客厅,“您先看会儿电视,待会儿吃药。”
坐在轮椅上,白父感觉自己腿又在隐隐作痛,这痛来的突然,却又剧烈,他脸色发白,微微冒汗,不想让女儿担心,忍者疼痛咬牙道:“不用了,你推我回房吧。”
白媛带着笑的脸一僵,扶着轮椅的手一顿,一个“好”字,仿佛是从胸腔里挤出。
白父平日里都是自己推轮椅走,即使她和母亲想帮忙也会被他拒绝,往往他让人帮忙的时候,总是自己疼得受不了的时候,这个时候,他就会躲到一边,不让她们知道,仿佛他们不知道,就不会担心。隔着房门,白媛听见父亲痛苦的呻|吟,忍了一晚上的眼泪,终究还是流了下来。
把药熬好后,父亲的房门依旧紧闭着,白媛轻敲了门,道:“爸,我把药放桌上了,你待会儿记得出来喝,我先回房写作业了。”
半响,才传来父亲压抑的声音,“好。”
白媛的房间是整个屋子里边采光最好的,她回到房里,坐到书桌前,开始复习功课。
书桌上摆着一个相框,里面装着她、肖煜祺、韩杪还有肖骁的合照,这是她唯一有的一张肖骁的照片。
初二那年,白父因为工作原因,他们居家搬到莲市,一开始所有的一切都往好的地方发展着。可是去年,白父被爆出行贿作假,被法院直接起诉,他们找遍各种关系,明明是被诬陷,却无可奈何,最后好歹免了刑,只判了罚款。
可巨额的罚款已让他们家直接负债,白父一生公正守法,可也就是因为太过刚毅,临了却被别人陷害,他被打击得险些一蹶不振,屋漏偏逢连夜雨,精神恍惚间,白父又出了车祸,原本就不堪一击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家里现在负债累累,母亲每天忙得不见人影,白媛也兼职着好几份工,由于未满十八岁,全是在那种不是正规的地方兼职,要不就是工资极低。
今天那个餐厅兼职,还是托朋友好不容易得来的,晚上那个男人,她有些印象,是以前父亲的同事,今晚虽说是他故意而为,但人在屋檐下,白媛也只能自认倒霉,现在直接被解雇,她心里只感到无比悲凉。
至于肖骁,只当是年幼时的一个梦,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如今梦醒了,也就该认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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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市的夏天,夜晚总是不时吹来阵阵海风,白天的闷热被吹散,让人能感觉到凉爽的气息。
韩杪躺在床上,按理说,白媛的事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但是想到她跟肖煜祺的关系,还有他们之前的情谊,就觉得,不能真的袖手旁观。她想了想,还是给肖煜祺打了一个电话。
“喂,韩杪。”
肖煜祺正打游戏,接到韩杪的电话,被迫挂机。
“干嘛呢?”
“开黑呢,长话短说。”
韩杪无奈,“抱歉,短不了。”
“……”
那边呼吸明显重了些,韩杪阴恻恻地威胁道:“你敢挂个电话试试!”
肖煜祺扶额,无奈道:“姑奶奶,有什么吩咐您直说。”
“我今天见到白媛了。”
“嗯?”那边愣了一下,才诧异道:“白媛?你看到她了!”
“嗯。”
“她现在怎么样啊,那臭丫头,这么久都不跟我们联系!”
韩杪也不愿背后嚼人舌根,听见肖煜祺的话,只是说:“她说之前不小心把我们的联系方式弄丢了。”
“也太粗心大意了吧!”肖煜祺不满。
“你哥最近能联系上吗?”
“能联系上才怪!”肖煜祺撇撇嘴,“刚进军队,管理严着呢,估计要失联好一段时间了。”
联系不上,也不知道肖骁如今对白媛到底是个什么想法,韩杪无奈,“这样啊,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