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眼神被赵元齐捕捉到,赵元齐又气又心疼,把他揽在身后,低声问他:“你怎么不反抗?”
殷子时嫌弃的看了赵元齐一眼:“他们人多。”
赵元齐还想说什么,又听他低声补充:“反正你会来的。”
赵元齐一怔,无奈的笑了:“若是我不来,你该怎么办?”
殷子时露出赵元介的招牌笑脸,轻快的说:“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
赵元齐被他逗得一乐,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头。
然后他就在殷子时控诉的眼神里,笑得更加开怀。
赵元宏觉得这幅兄友弟恭的场景太刺眼了,也太不把他当回事了。
他心下给这两人狠狠记上一笔,然后他冷笑了一声,带着人回到了自己书案旁。
赵元齐与殷子时对视一眼,也各自坐好,将文房四宝整整齐齐的摆在书案上。
须发皆白的夫子慢悠悠的进门,一边思索着一边打开书本,开始授课。
金銮殿。
今日的早朝依旧是讨论的热火朝天。
正值春夏交替之季,南方多发洪涝水患,一连几个大臣的奏本内容都是上报灾患情况。
赵琼脑子昏昏沉沉的,也就没什么兴致细听,只在大臣上报灾事请批赈灾银时点点头。
“皇上,此次江南水患灾情严重,臣等提议从国库拨二十万两……
”御史大夫捧着朝板,低着头道。
“准。”赵琼点了点头。
赵琼心知二十万两是不够的,江南人口众多,此次水患又来势汹汹,二十万赈灾银发下去,到百姓手里不过十之一二。
官商勾结,盘盘剥削,都是历朝历代以来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看严重程度罢了。
若是想连根拔起,势必要伤筋动骨,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
他也只能多派几个钦差大臣带着后拨的赈灾银前往南方各地。
嗓子干痒,赵琼禁不住咳了咳,咳声一停,永裕就端了杯热茶过来给他润嗓子。
永裕是淮安走之后,最贴心的一个,他甚至不必去使眼色、下命令,永裕就已经把他的方方面面都打点好了。
赵琼赞赏的看了永裕一眼,端起茶,小小的啜了一口。
茶的水温也是恰好的,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赵琼嗓子的不适得到疏解。
永裕弯着腰双手去接茶杯,他恭敬的低着头,像他这样身份的人是不能直视皇帝的,身份低微,就连目光都算冒犯。
就算他是皇上身边最得看重的一个,他也没有肆意直视龙颜的权利。
这么多年也只出了殷淮安这么一个例外。
但世上没有第二个殷淮安。
茶杯轻晃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永裕抑制住自己想抬头看的欲望,低声问:“皇上?”
底下正讨论的大臣们忽然静了静,永裕眼皮一跳,温热的茶水“哗——”的浇到他的手上。
永裕吓了一跳,猛得收回手。
茶杯“啪嗒——”一声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皇上!”永裕惊慌失措的抬头,龙椅上的皇帝晃了晃,整个人倒了下来。
“传太医!”殿下不知是谁高喊道。
大臣们争先恐后的挤过来,把他们围在圈里。
永裕扶着皇上,愣愣地盯着地上炸开成水花的茶渍。他的面色惨白如纸,嘴唇也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皇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也得跟着完蛋。
皇帝中毒昏迷的消息传到明粹宫时,已经是申时。
乐环得了消息,立刻疾跑过来,第一时间告诉了殷子时。
殷子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事实上,体内的殷淮安留下的戾气被这个消息安慰,难得的静下来。
殷子时心情舒畅,但他保持着面无表情,只将方才写坏了字的纸揉成一团,丢进脚边的纸筐里,
又重新拿了张宣纸继续练字。
落到乐环眼里就是他被这个消息扰乱了心神,连字都写不好,她便体贴的噤声,默默退了出去。
他将赵元介那篇策论默写下来,工工整整的字体,字如其人的严谨。
倒是落款赵元介时,他换了个洒脱些的字体。
愿君如字,自由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