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有个面容俊朗的青年,眼神锐利,而殷子时正跪在这人面前,低垂着头。
“二殿下说的话,奴才听不懂。”
殷子时听到自己说。
这是与自己完全不同的感觉,分明是同样的声音,但殷淮安的语气、节奏都是特别的,不紧不慢,绵里藏针。
“既然殷常侍听不懂,”赵琼勾了勾唇,“那我便直说罢。”
“我要你助我夺得帝位。”
殷子时听到自己心里传来一声讥诮的冷笑。
“二殿下,”殷淮安浅浅一笑,“奴才如今的主子是尚贵妃,奴才的命自然也是尚贵妃的。性命尚且握在他人手里,又何谈为殿下效忠?”
赵琼不语。
殷淮安正抬着头,将他脸上的表情看一清二楚。
他先是皱眉,然后用两指揉了揉太阳穴,很是苦恼的样子,又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殷淮安。
殷淮安面无表情。
赵琼端起茶杯,瓷器碰撞间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不紧不慢地啜了一口茶,低低地喊了一声:“殷常侍。”
“当年殷尚书因文字狱一事被父皇斩首,子女奴仆皆贬为官奴。身为嫡子的你十八岁入宫,改名为殷淮安。这三年你努力的爬到这个位置,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殷淮安垂了垂眼。
殷子时听到他心里有阵阵潮声,汹涌澎湃。
“你想为你父亲平反。”
赵琼直视他的眼睛。
“是又如何?”殷淮安冷静的问。
“我可以帮你。”赵琼踱步过来,向他伸出手,“我知道殷常侍是个有才识有抱负之人,并非是主子对奴才的命令,而是同伴对同伴诚恳的请求。”
殷淮安没有说话。
他抬起手臂,把手放了上去,赵琼立刻就抓紧了,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二殿下可莫要食言。”
不知是说同伴之事,还是说帮住平反之事,又或者一语双关。
“自然如此。”赵琼笑着说,“我表字承光,从今往后,淮安就唤我承光吧。”
画面一转。
大凉国的登基大典十分隆重,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正是举国同庆之时。
赵琼一整天都是严肃的脸。
十分具有威严。
殷淮安全程跟在赵琼身边,为他整理衣袍,提醒他各种规矩。
结束后,赵琼回到寝殿换便服,殷淮安低头为他系着腰带。
殷子时看到赵琼脸上温柔的神情。
“淮安。”赵琼唤他,握住他的左手。
殷淮安疑惑的看着他。
“原本朕打算登基之后封你为总管,只是转念一想宫中琐事那么多,未免太过劳累。”赵琼缓缓道,“朕想将你调到身边侍奉,旁的人朕信不过,而你又最是仔细妥当。淮安觉得如何?”
殷淮安并不在意自己职位的高低,父亲一案已经平反,再往上爬也没有意义。更何况,他所拥有的是比高位更有价值的东西――帝王的信任。
于是他答:“都听陛下的。”
然后一整日都十分严肃的皇帝陛下的脸笑成了一朵花。
这是殷淮安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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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骑射课。
射练场牵出了十二匹马,由御马监的太监牵着排好。
当今圣上并不热衷于子嗣,只有十二位皇子,皆未成年,又正值壮年,不愿早早立下太子。文武百官在圣上面前提过几次,触怒了圣上,得到血的教训,方明白此事是圣上的逆鳞,再不敢提。
这就给了各皇子表现的机会。
如今最受皇帝宠爱的是三皇子,但若是按照以往的传统,太子之位必定属于大皇子,但大皇子的平庸无能众所周知,这也令其他皇子多了几分希望。
赵元介隐隐感觉到他的七皇兄赵元齐也有争夺太子之位的想法。
当然这并不关他的事,他没有显赫的娘家势力,也只想好好的待到成年,等封了王爷,去封地上过上闲散王爷的生活。
毕竟,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大抱负的。
赵元介的马是一匹枣红色的骏马,毛皮顺滑,膘肥体壮。看得出来被照顾的很好,不枉他给御马监塞得那些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