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你好歹会喊我一声大哥。”
冷厉阴沉的声音,听得游光头皮发麻,手臂也止不住颤抖起来。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这个曾被自己称作大哥的男人有多可怕。
“你就是野仲?”罗夜生警惕地拔.出无极伞,谁料一道黑光袭来,立时将无极伞掀飞出去,噌的一声,斜插在了不远处的城墙上。
游光奋力推了罗夜生一把,“你不是他的对手,快跑!”
罗夜生被推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想着自己没有法器只会拖累别人,于是二话不说撒腿就跑。可没跑几步,两只阴森鬼手突然破土而出,冷不防扣住他的脚踝,将他拽倒在地。
“……什么玩意儿?”罗夜生挣扎着要起身,地底又钻出几只鬼手,将他的手臂腰身全都扣住,叫他无法动弹。
游光正要冲上去解救罗夜生,野仲瞬时闪至跟前,一掌拍在他肩上,他双腿一折就跪倒了下来,随着一声闷响,两腿都深深陷入泥土中,就这么没尊严的跪在野仲跟前。
“你这么久不回来,真是叫大哥担心。”野仲伸手捏住游光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一对血色眼瞳就那么注视着他。
游光敢怒不敢言,要说野仲究竟可怕在哪里,莫过于他是从十八层炼狱中走出来的。自古以来,不知多少厉鬼被镇压在十八层炼狱里,受尽严刑拷打,没有鬼魂能从那里逃出来,只有野仲是个例外。
据说野仲曾大闹地府,单挑千百阴差,扛下裂魂鞭,还从阎王眼皮底下逃了出去。他在鬼界的地位堪比鬼王,百鬼对其唯命是从。而真正的鬼王封旭,只是阎王设置的一个摆设,举无轻重。
野仲细细欣赏着游光的脸,啧啧道:“瞧瞧你,换上这一身夜巡袍,再束起一头乱发,真是好生俊俏。”
游光不适地扭开脸颊,只听对方又道:“那个夜巡对你有多好,你和他才认识几天,就抛弃了我这个大哥,叛变成了他的人?”
“大哥……对不起……”
二十年前,游光曾遭到上任夜巡的绞杀,被打得只剩下一缕残魂。是野仲将他的魂魄收集起来,让他慢慢养精蓄锐,又教他修鬼道,这才有了今日的他。野仲虽然利用他,但对他恩同再造。
“冲你这声大哥,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野仲说着将目光转向罗夜生,“只要你杀了这个夜巡,大哥就原谅你。”
“只要杀了他,大哥真的能原谅我?”
听到这句,罗夜生扭头想看游光,无奈鬼手竟连他的脑勺都摁住了,他只能背对着游光道:“你别听他的,别跟恶鬼做交易!”
“游光,你从始至终都是一个恶鬼,那些阴官不过是在利用你罢了,他们从心眼儿里瞧不起你,即便你死了也不足为惜。”
罗夜生不禁挣扎道:“别听他胡说八道,我从没想过要利用你!你不是恶鬼,是我们的伙伴更是家人啊!”
“可笑,阴官怎么会把恶鬼当做家人?说是奴仆还差不多。”
“可笑的是你野仲!没人疼没人爱,所有人都恨不得你死,所以你见不得别人好,你不仅可笑,你还可悲!”
“我不需要谁疼爱,那种恶心的东西,只有弱者才需要。”
听着两人互讽,游光沮丧地垂下脸来,眼神埋在额发阴影中。
野仲从身后抽出一柄长镰,扔在游光脚旁,“这是上任夜巡的斩鬼镰,你就用这个去把他的脑袋勾下来,证明你不是一个弱者。”
“记住,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游光于是捡起那柄长镰,拖着镰刃向罗夜生走来,然后举起了利刃。罗夜生瞥见地上的刀影,心跳加速,他不会真的要杀了自己?
“游光,我真的没有骗你……”
寒光一闪,游光手起刀落,竟将罗夜生身上的鬼手接连斩断,同时厉喝一声“快逃!”罗夜生即刻跳起身,向护城河上的吊桥逃去。
“看来,你是不打算认我这个大哥了。”野仲话音未落,游光就挥舞镰刃飞斩而来。他并没有躲避,利刃割开咽喉,煞气翻涌开来,转瞬又聚为一体,伤口恢复得完好如初。
“不愧是大哥。”游光并不惊讶,迅疾腾身掠起,挥转长镰急速进攻。这样虽然不能伤到野仲,但至少能暂时拖住他。
野仲左闪右避,游刃有余地躲避着攻击,他并不急着动手,对于这样的猎物,他喜欢慢慢的玩弄致死。
“好一个情同家人!你信不信,我能轻而易举的叫你们自相残杀?”
“要杀就杀,给个痛快……”游光深深的明白,野仲的邪术是何其炉火纯青,他若想要他们自相残杀,那他们一个都逃不了!
“那个夜巡有一点说对了,别跟恶鬼做交易,也别跟恶鬼谈条件。”
野仲说着衣袍鼓舞,周身煞气如浪潮般翻涌,霎时染黑了四周景物,甚至吞噬了漫天繁星。邪煞之气笼罩着整座石头城,自此刻起,方圆百里内的游魂鬼煞,都将听从他的命令。
罗夜生趁机狂奔至吊桥上,想攀上城墙拔下无极伞,无奈它所处的位置实在太高,岩壁又陡峭,他攀到一半就一脚踩空,重重地砸落在桥板上,摔得七荤八素。
偏偏在这时,几个青面獠牙的厉鬼,犹如鬼蜘蛛般从吊桥四周爬来,张着血盆大口朝他撕咬而去,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