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日游神,别以为你换了身官袍我就不认识你了,你烧成灰我都认得!”祝重黎说着一跃而起,以掌举天,掌心瞬间凝聚出一个巨大的火球,猛地朝云修立这边掷了过来。
云修立封旭见状急速闪开,哪料铁索又绊住了二人,两人飞到一半忽的扯住,紧接着一齐往下栽倒。两人来不及互骂,再一抬头,那火球夹带着炫目的光焰当头砸落。
千钧一发之际,罗夜生撑开无极伞挡在了两人跟前,只听轰然大响,烈焰撞击在黑色伞页上,顷刻湮灭成灰。罗夜生也被强劲的冲击力震得连连后退,直到被两人腿间的铁索绊住。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跑!”罗夜生回头冲两人吼道,两人速即起身,这次没有岔开跑,而是朝同一个方向跑。
“谁也跑不了!我让你记我!”祝重黎狂笑两声,愤然连扔火球,霎时又是七八个巨焰球砸了过来。
罗夜生奋力挥伞抵挡,为逃跑的两人作掩护。
轰炸连声,火球砸地便是一簇冲天烈焰,转瞬间房顶烧了起来,院落也烧了起来,遍地火光。无辜的人们吓得四处惊逃,他们看不见打架斗殴的神官,还以为是瓦房发生了爆炸。
慌乱中,云修立和封旭藏到了一处大院里,这里堆满了成百上千的半成品漆器,形状各异,小如陶罐大如水缸,足够两人藏身其后。
祝重黎很快追到了大院附近,他在半空里飞掠着,嚣张地叫嚷道:“识相的赶紧滚出来,不然我就把这一带全烧了!”
“他是不是疯了?”云修立纳闷道,火神平日虽然嚣张,喜欢下凡作乐,但还不至于危害百姓,这般咄咄逼人倒像是中了邪。
封旭埋怨道:“都怪你平时太得罪人,把火神彻底给惹恼了!那家伙是跟你有仇,害我白白受牵连。”
云修立斜了封旭一眼,要不是锁链牵制,他真想一脚把这货踹出去。
祝重黎掠到院落上空,在成堆的漆器间搜寻,目光犹如狩猎的鹰隼。这时罗夜生和游光也寻了过来,他能感应到云修立他们就在附近。
“给我滚出来!”祝重黎厉喝一声,甩手挥出几枚火刺。被射中的那堆漆器轰然炸裂,震碎如齑粉。
罗夜生上前道:“住手!你再这样为所欲为,是要受天规惩罚的!”
“你一个夜游神值什么日班?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祝重黎的口气里满是鄙夷,天规惩罚了太多次,他早就麻木了。
“还不让开!”祝重黎遽然甩出一串火刺,嗖嗖向罗夜生扫射过来。
罗夜生急忙撑伞抵挡,伞页被撞得剧烈晃动,他双手并用都握不住伞柄,不料敌人又送上了几串火刺。无极伞被打得脱离掌心,一枚火刺直射心口,他惨叫一声,胸口霎时飙出一阵鲜血。
危急关头,游光冲前一把揽住罗夜生,一手扣住无极伞撑开庇护。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云修立一个箭步从漆器间蹿出来,张开双臂挡在了罗夜生和游光跟前。而封旭也以不太雅观的姿势,被云修立强行拖拽了出来,晃了两下才堪堪站稳。
“你有什么恩怨冲我来,别牵累无辜!”
“你们这些下等的阴官,太碍眼了!”祝重黎说着纵臂一挥,两股焰浪如太极般盘旋而下,铺天盖地的狂卷袭来。
“你真的疯了!”云修立见状猛然回身,按着罗夜生和游光扑倒下来,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法力,这真火烧下来必叫他化为灰烬。
出乎意料的是,云修立身上并没有起火,因为阴官袍服起到了保护作用,更庆幸的是,罗夜生、游光、封旭此刻都穿的阴官袍服。
虽然人没烧到,但周遭那些木胎漆器全都烧了起来,火浪烟雾冲天而起,赤焰笼罩了一切。几人置身火海炼狱,被炙烤得汗如雨下。
罗夜生歪头昏死了过去,游光也奈不住火浪的灼烤,无力地昏倒在一旁。封旭盘腿坐下来,挥手擦了把汗道:“你快想办法,这阴袍撑不了多久的,真火马上会烧到我们。”
“我还能有什么办法?”云修立说着竟开始脱自己的官袍,封旭见状忙摁住云修立的手,厉斥道:“你也疯了吗!”
“他受伤了……”云修立疼惜地看着昏迷的罗夜生,只见他胸口血污一片,好像伤得很严重,再要被这真火烧到就没命了。
“那你也不能把自己的官袍脱给他!”封旭低吼一声,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游光,“要脱就脱他的,该他命贱!”
云修立看了游光一眼,竟反手抽了封旭一耳光。封旭怔怔摸着脸颊,愤恨地瞪着云修立,“你居然敢打我?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你可以轻贱自己,但没资格轻贱别人!”云修立虽然也不喜欢游光,但游光是真心护主,他有自己存在的价值。
封旭忽然大笑了起来,“就你讲义气,我看你心上人死了你哭不哭!”说罢冷冷瞧了罗夜生一眼,赌气地背过身去。
云修立解开衣袍,把罗夜生和游光都拉到怀中,用自己的官袍将两人罩住。好在这两人都是少年人的身材,魁梧的他把官袍扯开到最大,勉强能护住二人。但这样做,也只是争取一点可怜的时间罢了。如果不灭了这真火,他们都要葬身在此。
此刻,祝重黎衣袂翻舞的悬在焰海上空,见几人的身影被火焰吞噬,他大笑着扬长而去,转身时还把面具摘了下来,随手扔进了火海中。而那面具下的眼瞳,正泛着浓烈的煞气,已然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