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他们分不清左右,所以让他们脱了右脚,这样他们就能分清了。”崔涞笃定地说完,拍了拍手,“好了,你们,向有鞋转!”
这次,庶民们再没两个转到同一个方向。
“对,这次,再没鞋转那边转!”
庶民们虽然反应慢些,但终是转对方向。
“有鞋,转!”
“看,是不是可以了?”
“看不出你还有两下子。”静深拍手道,“我们继续吧,还要告诉他们对齐和跑步呢。”
她训练才第一天,她算是对这些人的蒙昧有了更深入的理解了。
魏瑾看得入迷,过了好半天,见训练上正轨了,便见静深让崔涞看着队列,她悄悄溜了。
她跟着静深一路走到下个村子,就见小姑娘在一处墙后观察着另外一支队伍,
队伍前,游析瑜正提着一块有着厚油、巴掌大的猪肉,对着自己手下新兵们吼道:“今天表现最好的十个人,我就把自己的肉让给你们吃,听说你们中有一辈子都没吃过肉的,哪怕得到一块也拿去换粮了,就因为不够吃,但是今天,我话放这了,只要跟着我,就有肉吃!听懂了吗?”
他手下的农夫们纷纷表示听懂了。
然后这几十个人的精气神一下上了个台阶,明显要专注得多了。
静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拿纸笔做了记录,继续去下一个村子。
魏瑾看得笑出来。
没有和静深再一路去,而是悠然地向其它地方转了一圈,有些玩家对领兵十分兴趣,但有的玩家便是生活系的,她看到一个少年拿着炭笔草纸,在河边画着风景;看到新上线的一个女孩呼吸着魏晋时代的新鲜空气,试探性地向前跨了一步,然后她伸展双臂,足尖轻踮,一腿曲折,做出一个标准的芭蕾舞步,然后便旁若无人地伸展出自己最美的姿态;看到一个青年披着衰衣,淡然坐于河边垂钓;看到王二给一个病人开腹割阑尾,而他的诊室处还排着长队。
真是活力十足的年轻人啊。
魏瑾感觉到了舒适,什么穿越都独有优势,一边去吧,有这样朝气蓬勃的少年们,她才最好的心态来对抗即将到来的王朝倾塌啊。
……
回到坞堡,她解开披风,便看到仆人送来的最新消息。
太行八陉,上党独占四陉,是以潞城虽小,却是出太行陉的八道之一,乃是东西消息传递的重要通道,一些不那么机密的消息,得来并不费劲。
拆天信封,入目便是司马腾大败,一月七次奏请朝廷将自己调离并州。而另外一个消息,是东海王起兵迎帝归朝,天下响应。
她沉默了一会,将信封收起。
这两个消息,代表她能留给她积蓄力量的时间不多了。
首先是并州司马腾,这位如今的并州之主才不配位,被匈奴打败一次后,求救于草原的拓跋鲜卑出兵相救,才活了下来,如今他守着并州的郡城晋阳,不敢外出一步,一但他离开,并州便会群龙无首,完全落入匈奴手。
另外一位是东海王,这位一上线便成为八王之乱中的C位,其它几个司马傻子都会输给他,代表八王之乱即将结束,晋朝内乱差不多便停歇了,可这更意味着西晋的时间不多了,五胡乱华的已经进入倒计时,只因为这哥们并没有结束乱局的能力,反而因为没有王族对手后,各种骚操作,生生弄得北方精锐被胡人一锅端,自己也被挫骨扬灰。
那她现在能做的,一个是粮食,一个便是铁器。
晋朝是司马家篡位而来,立身不正,更是掀起一场波及广泛的文字狱,把嵇康等名士一通好杀,统一三国后,晋帝便收了孙吴的后宫,用一万多美人成就自己羊车的美名,魏晋好清淡风气,有一半便是不敢议论政事之因,后来更渐渐形成以务实为耻,谈玄为荣的垃圾风气,极尽奢华,出现用人奶喂大羊羔做菜炫富的傻事极限。
而维护这个奢华,便要对庶民极尽压榨之能事,当大部分收入被国家掠走,庶民就完全丧失了抵抗天灾的能力,而这时,又遇上了天灾频发的小冰河期。
只需要一次天灾,庶民便会沦为流民,所以只要粮食多一点,今年收入少但能吃到去年陈粮,庶民便能归心。
另外便是铁器。
如今的世道,极度缺铁,甚至出现过铁比铜贵的情况,因为铁更坚硬,能做兵器,更因为好铁极少,更多用钢了,若能出钢,那便是神兵之器,求遇不可求。
世家大族有匠户,但匠户出产的所有都是贵族的财产,宁愿把丝麻放入仓库或者拉去做几十里路障也不愿意卖给庶民,铁器也是如此,所以有晋一朝,商业极尽衰微,甚至连自己的货币都没铸过,全用前朝的旧钱,或者就是贵族私铸。
如果要社会活跃起来,让自己治下的庶民心齐,那铁器织物就必须流通起来,同时,潞城的其它贵族门阀,也得拉上自己的战车。
她低下头,轻轻写了两个字: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