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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2 / 2)


屋内冯素素眉头一皱,难怪她刚刚听着那个人的声音耳熟,再一听称呼,外头那个人必定是魏勇了。

思夏不甚明了,问道:“你认识?”

冯素素满脸不屑:“就是给柳记香粉铺子撑腰的人。”

思夏郁闷地“哦”了一声。

这时又听外头武侯道:“送万年县衙。”

一声令下,那个醉酒之人还在发疯,却已经被几个武侯三下五除二拖走了。

魏勇扫了兴,要选雅间吃切鲙。店主看着碎掉的碟碗,要索赔,却不敢,只能自认倒霉,又亲自领着他到安静地方。走着走着看到了挡道的冯家侍从。

店主对所到之人皆是客客气气,刚要说让一让,魏勇的侍从却叫道:“赶紧滚开!”

这还不算,魏勇非要入冯素素和思夏的这间屋。

店主一脸晦气,生怕再惹他不快,便拉着老脸朝冯家侍从说好话,希望里头的人能让一让。

冯素素道:“让他进来说话。”

思夏看她两眼发红,自知劝不住了,即便劝得住,魏勇那头也得硬闯。她一脸忧郁,今日本想出来吃吃逛逛,不想却遇见了糟心事,怕是张思远又要训她了。

魏勇正在气头上,一听里头是个甜甜的女音,心里痒痒的,大喇喇挑帘进去。看到其中两人十分面熟,诶,在哪见过她们?

“既然进来了,”冯素素将剩下的残羹推了推,“喏,吃吧!”

冯家侍从一阵笑。

魏勇面上的跋扈劲儿褪了褪,他想起来了,去年在柳记香粉铺子,她拿着一柄玉背梳。魏勇当时就很气愤,叫人去打听,才知她是左羽林军大将军冯扬志的小女儿。

一听是冯家,他自知惹不起,只能自己受窝囊气。气着气着过了年,他又看见了漂亮小娘子,便把这事忘了。

可他今日又碰上了她。

魏勇最恨人看不起他,这明摆着是在羞辱他,气不打一处来。气了两下,却是转身走了,就连店家也跟着狐疑了。不过魏勇走了好,店主心下欢喜,为此赠了冯素素两碗上元节必不可少的肉粥表示感谢。

思夏这才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有事。

几人吃饱喝足后出了古记切鲙店,一路向西行走找马车,待出了东市西门,人流骤增,思夏被迫和他们挤散了,就连宝绘也不见了。

她叫了几声,可她的声音如混入沙漠中的一粒尘埃,随着人挤人消失在上元节的喜庆之中。

思夏挤过人群之中浑身不得劲儿,离分开之地越来越远,她泄气了,待她有了喘息之机,回头张望,却是一个一个的人头和一盏一盏的花灯,哪有她熟悉的面孔?

再一回头,她被几个头戴面具的傩舞人唬了一跳,面具狰狞,她没反应过来时险些跌进街旁的沟渠里。

她刚站稳,那几个头戴面具的傩舞人靠近了她。起初思夏还以为这几个人图热闹,便笑着祝福:“上元安康。”

笑着笑着她觉着不对劲了,因为他们将她围了起来。思夏依旧笑,手却在行动,终于摸到了荷包,在里面掏钱,也不管是多少了,扬手朝外一撒,人群便乱了。

为了抢钱,他们不管不顾,几个戴面具的傩舞人被巨大的人流冲撞,站立不稳,其中一个朝思夏扑来。

面容太丑,思夏往旁边一躲,转身就要撒腿跑……跑不快,四周全是人墙,她只能见缝插针往人群里挤,先躲开他们才好。

一准儿是冯素素惹恼了魏勇,刚刚在古记切鲙店时,他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必是去想法子要泄愤了。今晚人多,难免有个磕磕碰碰,报复了冯素素也不会怪到他头上。

思夏挤着挤着也不知挤到哪了,头顶是花灯,又有彩旗,时不时冒出人来,却是从高处往下看花灯的,耳畔除了喧嚣声,还能听到丝竹之乐,一听就是教坊带起来的《落梅》,这已成了妇孺皆知的曲子。

她拉住一个仕女问:“叨扰娘子,某迷路了,请问这是何处?”

那仕女如实告知,思夏才知她到了宣阳坊和平康坊的大街上。

到了此处,她想着去程家找张思远。张思远说他今晚和程弘下棋,不去观灯。

打定了主意就走。凭着张思远告知的地方,在宣阳坊东北向第三街……具体是哪里,思夏记不清了,去了再打听吧。

她到了第三街便东看西看,慢慢寻找。也是奇了,这条街虽有灯烛,但人少。她继续走,却忽然被捂住了嘴。

一只臭手,又粗又糙,还带着土渣子,拇指上还戴着扳指,硌得她脸疼。她仔细看了看,这几个人头上幞头和身上衣服都是破破烂烂,居然是乞儿。

这应该就不是魏勇的人了。她在人群中挤了半天,即便他跟着人,也得挤散了。

她被捂着嘴,叫不出声,偶尔有几个路人,也全都沉浸在自己的喜庆之中,根本看不到她的困难。随后她听到威胁:“叫出声来,扭断你的脖子。”

思夏又急又怕,只能随着他们走,她脑子清醒,这是在向南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直至到一处僻静之地他们才肯停。思夏没闹明白这是何地,就被捂嘴的人用力一甩,她被扔至墙角,结结实实磕到了左肩,疼得她头晕眼花。

不对不对,这群乞儿怎么会有这么大力气,他们吃饱了撑得慌吗?那个捂她嘴的人手上有扳指,乞儿怎会戴这东西,那是射箭所用。

她只觉脖颈处盘着一条大蛇,冰冷之意贯彻全身,又越勒越紧,她快要憋死了。

“头儿,”其中一个男子涎着脸道,“这小娘子的皮相……啧啧啧,好!”

那个捂她嘴的人看她一眼,思夏冷不丁打了个寒战,她头皮麻了。

那人继续道:“头儿,反正也没人看见,今日是上元节的正日子,让兄弟舒坦舒坦,做完了将她送去地下去。”

思夏在剧痛中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她喘咬着牙站直了,要贿赂他们,“钱,阁下一定想要钱,这里是钱。”说着就用右手翻出荷包,可他们并不接。

她为了拖延时间,竟是将铜钱一个一个倒出来。左肩疼,左手接不住,铜钱全倒在了地上,有几个还滚到了那几个人的脚下。

那群人似乎在看她表演。思夏倒完了,他们居然发出了一阵□□。

完了,跑也跑不了,喊人也没人,无计可施,她今晚要死在这里吗?

宣阳坊程家宅子里,张思远刚落下一颗棋子。这时绀青急急进来,凑他耳畔将思夏不见的事告知他,他愕然看向她,眸中有火焰升腾。

他连个道别的话也没和程弘说,起身就往外走,看见那个回来报信的人便气上加气,语气冷硬道:“她若出事,你们就别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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