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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1 / 2)


冬至后的第一日,冯时瑛向张思远递了拜帖。

张思远没理解冯时瑛这莫名其妙的做法,他妹妹来郧国公府如同进她家一样随意,怎么他来却识礼地递了拜贴?

张思远问思夏:“在大慈恩寺外,冯小娘子和你说什么了?”

“她就说这两日会来找我。”

“冯时瑛没有和你废话吧?”张思远担心他这么正经不怀好意。

“没有。以前送素素出门的时候,她兄长就在门外等着,说话客气。”思夏又道,“如果他敢放肆,素素就惨了。”

张思远一扬眉。

思夏连连摆手,“我没别的意思。”

他不知是该夸她变聪明了,还是该骂她变恶毒了,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朝绀青吩咐:“请他二人到正厅吧。”

绀青躬身退下。

张思远又道:“我看是你存了歪心思。”

他这么大人了,一个女子次次拉着他击鞠,最近又隔几日跑来送吃食,为什么这么做,他还咂摸不出来吗?

思夏举手发誓:“绝对没有。”

没有才怪!她想成人之美。冯素素有心,冯时瑛应该也有心。思夏想让冯素素和张思远培养培养感情。

有道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可有朋他恨不得天天来,便是不亦烦乎了。

待客有别。往日冯素素来得勤,思夏已和她熟识,便将她请到晴芳院书房里,作客至此,当是无所遗憾。今日因冯时瑛的拜贴,她却只能端坐于郧国公府的正厅,听张思远与冯时瑛寒暄,一时有些别扭。

好笑的是,张思远和冯时瑛只是认识,谈不上熟悉。更好笑的是,冯时瑛这次嘴老实,没废话。

这俩人,主人是没有混上职事官的病秧子,客人是国朝武官。主与客坐做了做面子工程,主又请客落座后便再无说话的落脚点。

张思远不知道冯时瑛今日是怎么了,他不是挺健谈的?

若冯素素不在,思夏也不会来,那么张思远还会和冯时瑛交流几句骑马射箭的事,但大过节的,吃喝玩乐还不够,交流什么交流?于是更加无话可说了。

思夏守在一旁,让绀青煎茶。她又想方设法不叫张思远这位主人冷场,免得让客人觉得被怠慢了。思来想去,她便提议下棋。

冯时瑛与冯素素并不善棋,但因与张思远对弈,冯时瑛不好叫妹妹丢人,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武官嘛,整日里舞刀弄枪,不会下棋也无可厚非。

于是,他凭实力节节败退。

张思远也不是非赢他不可,看在冯时瑛初访郧国公府的份上,便步步退让,奈何冯时瑛的棋道堪比洼地。他跟这种人下棋都不知道怎么放水才好,冯时瑛棋艺这么臭是哪来的勇气接招的?

如果对面是程弘,张思远必然会损他。

冯时瑛大约也看出了他的为难,又不敢立马缴械投降,碍于厅中有妹妹在,没几步就输,回去便不敢在她面前立威了,只能半死不活地撑着。

饶是这位混过陇右,打过吐蕃,如今调入京畿折冲府的五品果毅都尉,却在棋盘上被敌人逼到手脚冒汗。他现在想张弓搭箭,活动活动筋骨,在这方寸之地,他快被憋死了。

冯素素趁这二人你来我往黑白轮下之际,目不转睛地盯着张思远。上天不仅好生,还有心思雕琢,此人的皮相能让人癫狂。再看看那捏棋的手,啧,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真是养眼。

思夏不忍看任何一方落败,低低嘱咐宝绘:“去把张福抱来,逗急了,直接往棋盘上冲。”

张福是思夏养的狸花猫。这只野猫跳进了张思远的书房,还跳在他所绘的画上,好巧不巧,它占了张思远题的“福”字上面,当场就得了“张福”这个名字。

张思远可真行,捡只猫都得跟着他姓张。这嚣张霸道劲还没施展开,他就把猫递给绀青,“把张福洗干净了,给娘子送过去,省得她被学堂课业所累闹脾气。”

思夏在太原时便有猫,因被李增带来长安,那猫兴许知道会被舍弃,临走前也不知跑哪去了。在长公主府时,她有心养却不敢提要求,生怕被笑话。搬到郧国公府后,她想养一只,她阿兄就给她送来了。

她白白得了一只猫,捧着、搂着、睡觉时都恨不得抱着它。然因张思远时有咳嗽,赵医正那位爱挑刺儿的人看到有猫跑进来,总拜托思夏不要再让猫啊狗啊近张思远身。

那可爱极了的小东西招人疼,张思远见思夏抱着,他也想碰,其实碰了也不会有事,可赵医正总是以医者之身向患者耍威风,思夏只得忍痛割爱,把张福送到宝绘屋里养。

张福被宝绘抱出来,老远将它一放,它蹿进正厅,终于结束了张思远和冯时瑛的痛苦。它一通乱跑,棋子散乱不堪。

达到目的,思夏松了一口气,奈何这口气还没喘匀,一本正经欣赏张思远美貌的冯素素反应过来,她也跟着蹿了起来,随后扯住了张思远的袖子,再往他身后一背。

也是奇了,不可一世的冯素素居然怕猫。

冯素素不管不顾地将张思远拉来做挡猫牌,惊了正厅的所有人,尤以冯时瑛为最。唉,他这妹妹躲不过丢人现眼的命运了。他脸黑了黑,还好,他因经年累月晒出的偏棕肤色挡住了他的尴尬。

“宝绘,快把张福抱走。”思夏吩咐了一句,又上前一步,安慰冯素素,“你不要怕,已经没猫了。是我不好,没叫人看住它,这才叫你受了惊。”

冯素素抬眼扫了正厅一圈,这才放下心来,手却依旧抓着张思远的袖管。这时冯时瑛的脸塌了,张思远怕是磁石做的,把他这个脾气硬如铁的妹妹吸着不掉。

“冯小娘子,”张思远被她抓疼了,终于积攒了一句话,“我要放棋子。”

冯素素高兴得吃了蜜似的,又觉情绪转变太快怕被人说有病,赶紧抿上了嘴,小脸却憋红了。

张思远这才如取消了定身法一般,右手臂解冻,将手中棋子放进棋盒。

冯时瑛抱歉道:“舍妹鲁莽,让张郧公见笑了。”

张思远真担忧他又会说八百遍道歉的话,赶紧客套,“是底下的人不会管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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