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浅原面对席榷并不会掩饰自己的欲望,酒精的作用只会让他较平日更为热情,这也直接导致早晨电话吵闹不休地响起来时,向来不冷不淡开嘲讽的白导,因为睡眠不足,难得把不爽的表情摆在了脸上。
管理人在电话那头解释有一位名为安德森的先生来访,白浅原沉默听完,眉头一拧,“让他等着。”
随即转身去接了杯水,支着一条腿坐在窗边沙发里醒神。
席榷从浴室出来,见他顶着一张臭脸目光阴沉,淡定地转开视线,视而不见准备去衣帽间换衣服。
“站住。”白浅原不耐烦道,“你的经纪人现在在楼下,解释一下。”
席榷很自然地停下脚步,转了个方向,走到白浅原身前。
超市家庭装沐浴露的清香放在席榷身上仿佛能够凭空馥郁一些,随着他倾身的动作向白浅原倾撒而下,将他笼罩其中。
白浅原睡意未消的大脑有片刻走神,突然觉得助理给他在超市一站置办齐全的日用品也不至于太令人嫌弃。
“过后有工作,他来接我。”席榷拿过他手上的水杯,很自然地抬手喝了一口。
事实证明他的动作十分明智,沙发旁没有其他杂物,白浅原找不到东西砸过来,只能徒劳地动了动手指。
“你好像忘了这里是谁的地方。”他语气不善,“得寸进尺也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席榷拎着水杯,伸手抬起他的下巴,“还是得了便宜就翻脸不认人,”食指指节在他下唇蹭了蹭,收回手,“起床气别冲我发,谁把你吵醒的找谁去。”
昨天在工作室,关于剧本的事情谈完,席榷正要离开时,白浅原坐着没动,只是抬起头,用完全是明示的语气和眼神问他,晚上要不要过来。
席榷不清楚他昨晚有什么安排,但一个微醺的白浅原,显然不在他的容忍范围中。
白浅原清醒了一些,盯着席榷看了片刻。
“让他进来。”他面色转阴,起身进了洗手间。
席榷把水杯放下,回到与主卧相通的卧房,找到手机,给楼下的安德森打了个电话,“上来。”
经纪人没半点废话,不到五分钟就出现在白浅原家门口,把东西递给过来开门的席榷,往里头瞄了一眼:“我能进去?”
席榷无所谓道:“你愿意在门口等着也没问题。”
安德森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自觉换了鞋,生无可恋地跟在席榷身后进门。
他一个经纪人,大早上还得偷偷摸摸一个人来接自家艺人兼老板,就因为对方昨晚在情人家过夜,偏偏这个情人不是别人,正是对方马上就要参演的话剧的导演,而这个关系在这边目前只有他知道。
这两人之间究竟是什么情况,席榷的前任经纪人文森特没有细说,席榷自己也不会提。安德森过来的路上一直在考虑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白浅原,如今坐在白浅原家的餐桌上,他依然没想出个头绪。
席榷把他带来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五花八门的早餐摆了小半张餐桌,白浅原这时拿着刚才的水杯从卧室里出来,经过餐厅时看了安德森一眼。
“早上好,白导。”安德森说,“我是……”
昨天白浅原一直待在小会议室里,安德森没有见到他。虽然场合不怎么正式,但严格意义上来说,今天才是安德森第一次正式与白浅原见面。
“我知道你是谁。”白浅原随口问,“喝什么。”
安德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指了指来这里途中路过的连锁咖啡的纸袋,“不用麻烦,谢谢。”
白浅原眉梢懒懒地抬了一下,表示听见了,直接进了厨房。
安德森转头探究地看了席榷一眼。
刚才管理人请他稍等,这一稍等就等了近半个小时,白导那身似乎还是睡衣,也不知道上面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席榷没理会他,擦了擦手,慢条斯理地撕着油条往豆浆里扔。
这位老大回来不到一周,已然是把饮食管理忘得一干二净,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一点都不忌口。
经纪人瞄了一眼放在他面前的小馄饨小笼包,“诺兰要知道你在我眼皮底下这么吃,她不会放过我的。”
诺兰是席榷的私人营养师。
“所以让你提前给她排休。”席榷抽出湿纸巾擦手,“你不说的话,她不会把你怎么样。”
经纪人要求不多:“只要你别在诺兰销假前发胖……”
“多余的担心。”席榷抬眼,而后意有所指地笑了一下。
白浅原从厨房出来,听见他俩的对话,对上席榷的视线,把水杯往他手边一放,“吃东西的时候最好闭嘴。”
自己拿着另一杯水在他对面坐下。
席榷无辜道:“如你所愿。”
白浅原没再搭理他。
“安德森。”他喝了一口水,叫经纪人的名字,“你姓李,母亲是外国人?”
“是法国人。”安德森说。
“热情浪漫的民族。”白浅原没什么起伏地说了句,拿起他手边的土豆泥,用勺子戳了戳,“今天过后你会经常见到我,今天之前我们从没有见过面,休息日的早晨按陌生人家的门铃,能被宽容的只有快递员。”
尽管经纪人并没有按门铃这个实质动作,但在白浅原这里,性质都一样。
他把土豆泥里的培根粒压下去,看向安德森,抬了抬手,“看在你送来这个的份上,已经自来熟了,可以不必回生。但作为经纪人做出这种莽撞的举动,你该思考是自己能力不足,还是老板太不着调。”
席榷喝了一口水,抬眼与白浅原对视。
莽撞的经纪人轻咳了一声,“白导认为呢。”
“你拿错了。”席榷指尖敲了敲玻璃杯,看着白浅原的眼睛,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对安德森说,“你不会想听到那个答案的。”
白浅原扯了扯嘴角,对上席榷的目光,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喝不死人。”他冷淡道,“能力不足、和有一个为所欲为的老板不冲突,你想听哪种。”
“……不用麻烦了。”安德森举了举手里的冰美式,重复了一句刚才的话,“刚才是我欠考虑,多谢白导不和我计较。”
“好说。”白浅原往嘴里送了一口土豆泥,“我的助理小林,你应该有他的联系方式。”
安德森给了个肯定的回答,却见白浅原点了下头,“嗯”了一声就没了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