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舒殿合等人从烟雾中脱身而出时,只瞧一个黑衣人携着九王身轻如燕的跳上宫墙的墙头,正要逃之夭夭。
舒殿合迅速从一旁拿来一把弓箭,搭弓上?弦,将箭头对准那一黑一青的声影,竹弓在巨大的拉力下,弯曲出弧度,发出细微的嘶吟,手指一松,长箭迅疾而出,带着凌厉风声直刺黑衣人。
黑衣隐没在夜幕中辨不清轮廓,但见青衣的九王身形一斜,应是中了。舒殿合正要发出第二只箭,那黑衣人已经带着九王跃下墙头,不知所终。
五王哪可能就这么眼睁睁看对手从自己手缝里溜掉,连忙带着人马,朝着九王消失的方向追击去。
舒殿合放下弓箭,来到赵鸿池的面前,拱手道:“殿合与五王一同去追捕九王,宫内皇上?的安危就请侯爷多多照看了。”
赵鸿池点点头,这本就是他份内事,打量面前秀气过分的驸马,有些?惊讶于对方方才放箭时的果决干脆,便多了一句嘴问道:“虽说此时城门已关,九王逃不出京都,但京都这么大,想要追捕到人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驸马打算往哪里追去?”
“九王府。”舒殿合如早有预料到那般,坚定说道。
赵鸿池心里没由来一突,在身旁兵甲手执的跳跃火光中,他从舒殿合的五官轮廓和璀璨的双眸里,看到了一张令他害怕至极的脸。
同样的雪夜,同样的逼宫…回过神时,他惊出一身冷汗来,眼前的驸马却已告辞而去了。
一黑一白两双靴子刚落到地面上,黑靴的主人的身体就无法控制的往前一倾,九王连忙扶住了她。
瞧着黑衣人肩头扎的长长箭尾,他眉头皱起,道:“你中箭了。”
“千乘放心,属下无事。”黑衣人嘴上虽这么说,但疼的额头上满是冷汗,手掌按了按自己的伤口,鲜血还是从袖管里滴滴答答流出来,她索性就不管了,对九王道:“千乘快走,后面的追兵很快就会赶上来。”说着便不再耽搁,带九王回到了九王府的后院里。
九王府里藏着不少?护卫,一看九王回来了就知道行动失败了,二话不说打开了藏在九王府深处的地道,请九王速速避难。
受了箭伤的黑衣人,在将将跟随着九王迈入地道中时,忽然产生了迟疑,顿住脚步,向九王主动请求道:“属下已经受伤了,九王带着属下走也是拖累,不如就留属下在此断后吧。”
“飞鸢…”九王在黑暗中的神色难辨,刚想说什么,九王府外就传来了兵甲包围的杂沓声响。
舒殿合带人撞开了九王府的大门,迎接她们的只有荒凉的院子和白墙上?一尊尊五颜六色、面目狰狞的道神。
手一挥,火把登时自大门蔓延开,如延绵不断的火龙一般穿过一道道重门,照亮一处处庭院。院中的水池里也不再只有枯藤老树的倒影,还多了许多它从前从未见过的憧憧人影。
九王再次被兵甲包围住了,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时,他正席地而坐,面前摆着茶桌与棋盘,悠然摆弄着茶艺,身后是一道紧闭的院门,其余再无旁人。
分明生死关头,他却不紧不慢地将棋盘对面的茶盏斟满,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当?他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端起抿了一口,他等的人便来了。
九王挽起自己的宽袖,手掌朝从兵甲中走出的人请道:“驸马能饮一杯无?”寒风低低刮起他的道袍,却无碍于他的一身雅致。
见对面人不为所动,他又道:“驸马不愿,是怕本王在茶水中下毒?”
舒殿合犹豫了片刻,不顾身边金吾卫将军的劝阻,孤身走入险境之中,掀起下摆在九王面前坐了下来,眼角眉梢一挑,反客为主道:“九王此时不应以性命为要,走为上?策,怎么独自一人候在此处,坐以待毙?”
“本应该是如此,但本王怎么也没有想到驸马竟能未卜先知,断了本王的去路。”九王轻笑一声,似乎毫不以为意,眼中却闪过狠戾的光。
他带着护卫穿过无人知晓的甬道之后,发现原本开口在凌云道馆内的甬道末尾,竟被人用巨石严严实实堵住了,丝毫无法撼动,所以无奈之下,才不得?不回头。
舒殿合心如止水,静静看着他要如何表演。
如果不是她在修建望仙台查看京都的舆图时,发现九王府和凌云道观明面上虽然相距甚远,需绕过城门,才能到达一方,实际在舆图上两者紧邻一道城墙,甚至登上凌云观的高塔顶层就能看到九王府的飞檐斗拱,又听无为子说九王在凌云观内时隐时现,也决计想不到九王府和凌云道观之间会藏着一条甬道。
九王见她不时的余光瞥向自己身后的院子,客气十足问道:“驸马怕本王拖时间,院子里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吗?”
他的指头在茶盏旁轻敲了两下,挑拨问道:“驸马可听过空城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