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王只见一件黑漆漆的包裹从透气窗口外头被扔了进来?,砰地一声落地,滚进了殿中昏暗的角落里。
这?是?
他略带紧张地朝外头张望了一眼,估摸着外头应该听不见里面的动静,才壮着胆子取下灯台上的蜡烛,按照刚才听到的动静,很快就找到了那件东西。
他把?那包裹拿到更?宽敞的地方打开,里面是一个油纸包,上手一摸,竟然还是热的。
在打开油纸包封口的那一刻,烧鸡的香气扑鼻而来?,八王恍惚地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在被囚禁的这?段时间?里,他不仅失去了自由,而且每日冷食素餐,菜里连块肉都?没有。此时眼前突然天降一只烧鸡来?,简直不可思?议。
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痛剧烈传来?,他才确认这?是现实无疑,口腔里分泌出?源源不断的口水来?。
这?一定是他母妃暗中遣人送来?的,八王不待细想,如饿虎扑食般的把?烧鸡往自己的嘴巴里塞。
刚咬了一口,他的动作突兀停顿下来?。不对,他母妃也被打进了冷宫中,怎么?可能会给他送烧鸡来??
八王连忙把?烧鸡从嘴巴里吐了出?来?,冷静下来?,仔细寻思?了一回。如果不是他的母妃,在这?宫中谁会有那么?大的好心会给他送东西来??相反有人想要除掉他,那么?这?烧鸡……
八王越想越害怕,背后冷汗直流,登时想要把?手中的烧鸡扔掉,可被烧鸡香气诱起的馋虫,却令他不舍得把?到手的食物放弃掉。
“本王刚才都?咬了一口了,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应该不会有毒吧…”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手中的烧鸡,吞咽着口水,嘟嘟喃喃道,企图说服自己。
从没有受过这?样苦头的八王,意?志脆弱易碎,又渐渐拿起烧鸡,靠近自己的嘴巴。
一想到这?几日吃的那些不能算是食物的东西,再?对比对比眼前的烧鸡,肚子适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八王心一横,毅然决然放弃了纠结,双手捧着烧鸡,狼吞虎咽地啃起来?。
就算真的要死,他也要做个饱死鬼!
吃完烧鸡之后,他把?剩下的鸡骨架随手一扔,用袖子擦干净嘴巴上的油渍,然后满足地拍拍自己的肚子,往竹床上肆意?一躺。
这?烧鸡虽然好,但是要是能再?配上玉琼酒那就更?妙了,八王迷迷糊糊想着,肚子饱了,就连被子都?觉得没有之前的臭了,不久之后便陷进了梦乡中。
睡至半夜,他半梦半醒间?,隐约感?觉身上有些不对劲,继而被腹中的剧烈绞痛扯醒。
八王肚子疼的犹如翻江倒海,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惊恐万状伸手向外面大声呼喊道:“来?人啊!救救本王!”话音未落,他喉头翻涌,朝地上呕出?一滩脏物来?。
太医院中守职的邴太医在睡梦中被中官揪了起来?,赶进了宫中为八王诊治。
随后,天刚亮,宫门打开,舒殿合也被唤进了宫中。
邴太医跪在吕蒙的面前,小心翼翼地道:“回禀皇上,八王确确实实是中毒了。”
吕蒙单手按压着自己发疼的额角,闭着自己的双目,问道:“可诊出?是什么?毒来??”
“臣还需勘验一番。”邴太医觑了一眼旁边中官手托里仅剩骨架的烧鸡,想擦擦自己额头冒出?来?的汗水,在吕蒙面前又不敢乱动。
吕蒙一沉气,挥了挥手,让他带着东西退下去查个清楚。
转头的功夫,看守八王的几个甲士被带了上来?。
“烧鸡哪里来?的?”吕蒙睁开眼睛,接连质问道:“朕命你?们好好把?人看着,你?们是怎么?看的?”在皇宫内禁,竟然有人敢明?目张胆地对皇子下毒,视他何在?
甲士面对吕蒙的质问,一个也回答不上来?,自知失职,纷纷跪地磕头请罪。
吕蒙视若无睹,屏息想着什么?。
这?时左淮带着舒殿合回来?了,屏退闲杂人等?后,舒殿合道:“八王已无大碍,请父皇放心。”
吕蒙听后,点点头,道:“朕命太医调查这?件事了,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下毒之人。”他了解舒慎的医术高超,要是令他去寻八王中毒的源头,可能水落石出?的速度会更?快一些,但是这?件事可能牵涉后宫,并不适合他去做。
“殿合,你?怎么?看这?件事?”吕蒙瞥了一眼阶下的女婿,想让他为自己解忧。
怕他不敢说,后又补了一句:“但说无妨。”
舒殿合略作思?考,隐晦地劝道:“父皇应当早立东宫,安定民?心,否则朝纲不稳,易致纷争动乱。”话机里暗指着八王中毒这?件事的起因。
对方能想到的事情?,吕蒙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只是要是太子还活着…
吕蒙又觉得头痛了起来?,将舒殿合招至身侧,放下身段道:“左右无人,你?我翁婿二人全当话话家常。”
“你?觉得诸皇子中,有谁可堪当大任?”
舒殿合睫毛轻颤,眼睑垂下一片细长的阴影,毫不迟疑道:“立长立嫡,天下归心。”
吕蒙扫了他一眼,料想到他绝不可能不知道大王已经被自己赐死的事。若真按齿序排行立太子,那当立的便是他的五子。
五子粗蛮,野心勃勃,绝非是一个适宜人选,吕蒙并不满意?于这?个回答,兀自摇摇头不应话。
“这?事朕还要考量考量,你?先回去吧。”他从龙椅上站起,负手离开,独留舒殿合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