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大王下手的人的这招太狠,几乎没有破解的法子。只要事情一被揭发起来,无论大王有没有做,都得死。
对方这是在明目张胆地利用帝王的恐惧,绞杀自己的对手。依当下的情况来看,他做的□□无缝,也没有令帝王起疑心。连舒殿合都不能不承认对方的手段高明胆大包天,敢将帝王都捏做傀儡。
宣城早就预料到了会有兄弟厮杀,血染宫廷的事发生了,但是没有想到事情会发生的这么快,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那个位置?连死人都不惜拿来做武器?
她情绪翻转,厌恶透了这群毫无人性的兄长,愤愤道:“他们怎么敢如此不择手段?”
舒殿合轻飘飘地说道:“皇权争斗,死人是常事。”
死人是常事…宣城皱皱眉头,似乎才发现严重性。
她显得有些忐忑不安:“本宫从未没有问过小皇孙愿不愿意坐上那个位置,便自作主张的要将他推了上去。皇兄过去常常说那个位置太孤独了,父亲不怜,臣子离心,小皇孙他那么小,那么弱,他受的了吗?再者将你置于危险之中,也是本宫不愿的…”
她的话没有说完,可也不知道要再说什么。
不是她优柔寡断想要放弃之前的打算。只是有些事情,即便有了坚定的去路,可一旦叫人想起它的后果来,都会不由自己地想再掂量掂量。
舒殿合捏棋的动作一滞,她未尝不是没有想过这些问题,静默了半刻,方用教导的语气说道:“人生如棋,落子无悔。公主既然已经做下了决定,就别再后悔。是输是赢,放手一搏便是。”
她一顿,意有所指道:“皇孙的身份特殊,若是不争不抢,也很难活到成年…”
这话说的也是,皇孙要是不争,光一个太子嫡子的身份,将来无论是谁坐上那个位置,都会将他视为眼中钉。
宣城被她劝解的想开了,不再钻牛角尖,又听舒殿合说道:“而臣…像公主说过的那样,生同衾、死同穴。公主不怕,臣也不怕。”
宣城为之动容,有些自责,伸手越过棋盘握住舒殿合的手:“都怪本宫,这些事本来和你都没有关系的,因为本宫,你才不得不深陷在这泥沼里。”
“臣愿意和公主夫妻一体,休戚与共。”舒殿合反握住宣城的手,目光坚定道。
宣城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她初次打这个人口中听到夫妻两字。
她开始考虑如何帮皇孙上位,忽然叹一口气:“可惜皇孙还太小,没有朝臣会愿意支持他…”有一种无力感。
舒殿合抬眸又瞧了一眼宣城,虽然公主常常说自己笨,她不及自己聪明厉害,但她却觉得公主心思透彻,脑子灵活。有些她不好说直白说的事情,只要稍加在宣城面前提点两句,她很快就能理解并记住。不仅如此,而且还能够看清当前的局势,不轻易莽撞行事,并不是属于那种愚笨,只知情情爱爱的女子。
有几次她都怀疑宣城是不是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但是她又为何愿意和自己发生那样的事情…
她撇去无端冒出的念头,将视线移回棋盘上,似乎能够借此看到朝堂上的斗争,道:“皇孙有公主的支持,已然足够了。”
公主还有她,她会筹谋好一切,绝不让公主有多余的烦忧。
为了让宣城相信自己的话,她明知故问道:“公主觉得皇孙,有几分胜算?”
“一分也没有。”
并非宣城刻薄,而是事实就是如此。太子死后,他原先的势力树倒猴狲散,谁会去在意一个小小的皇孙,太子妃的母家又被父皇降罪,家族日渐西山,就算有这个心,也出不起这分力。
而剩下的三王,乃至于已经倒下的大王,背后有多少夺位的力量和支持者不消说。光是都已经成年开府这一点,就比皇孙要胜过许多倍。
皇孙实在是太弱小了,弱小到如果没有吕蒙和宣城的庇护,宫里稍势利眼一点的中官、宫女都可以随意在背后欺辱他。
“皇孙还小,这是他的弱处,也是他的优势。”舒殿合想的更远。
事物都有其两面性,想要取胜,便需将利的那一面无限放大。
她盯着棋盘,道:“皇孙岁小,五王他们争权夺位之时,定不会将他放在眼里当作对手,而父皇纵然对儿子们疑心重重,也不会疑到皇孙身上去。且他又能够长伴在君侧,一旦得了圣宠,那么无论公主的哥哥们怎么斗。父皇的心意在皇孙,皇孙就一定能赢。”随着筹划的脱出,她的身份幡然变为了一个名至实归的谋臣。
舒殿合没有说出口的话是借父皇对太子之死的怜悯,也能让皇孙在父皇面前博得不少宠爱。
和陷害大王的人虽然同样是借太子的光行事,但是皇孙是太子的嫡子,这东风借的理所当然,名正言顺。
故皇孙虽弱,亦不弱。
宣城被她这么一说,又觉得皇孙远比她想象的更有机会,道:“那我们…”
“所以,我们眼下什么都不需要做,以逸待劳,坐收渔利。”舒殿合如成竹在胸道。
她所说的不用做,并非什么都不做,而且积蓄势力,在暗地下谋划好一切,伺机而动。
舒殿合疑心害死太子的和陷害大王的幕后主使,同为一个人。如果真的是同一个人,那么她们所面对的绝不会是一个简单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