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士碍着太子的身份,不敢蛮横行事,客气地想把伏在地上的太子请出去。
吕蒙双手叉在腰上,呵斥道:“你们在做什么?是想与太子同罪吗?”
甲士不敢忤逆圣命,几人叉起太子的臂膀,将他押了出去。
太子任由他们摆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颤抖,连请罪的话都说不出来。
在甲士的脚步即将迈出殿中的时候,吕蒙又忽然在背后令他们站住。
吕蒙眯着眼睛,眼中寒光乍现,道:“什么时候认错,朕什么时候放你出来!”
殿中安静了下来,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不消说殿中那些小中官们如何害怕,连左淮都忍不住心惊胆战。
吕蒙重重坐回凉榻上,握紧拳头,失望、愤怒,叠加在一起,充盈他的整个胸膛,无处发泄。
左淮见状,脚步如生了锈一般,迟钝的走上前来,婉言劝道:“皇上小心万岁之躯,切勿气坏了身子,太子可能也只是一时口不择言…”
“左淮你如今也老了。”吕蒙不喜不怒道。
左淮听出这话语里令人彻骨的寒意,连忙跪下,祈求道:“老奴还想侍奉皇上左右,直至老奴终老!”
吕蒙冷哼一声,看在这么多年他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份上,不再说话。
太子被禁足东宫的事,发生之后没有多久,就传遍了宫内宫外,满朝文武百官人尽皆知。
忤逆不孝,是何等严重的罪名。
也不知道太子是犯了什么错,招致皇上如此之大的怒火。
本就心怀鬼胎的大臣们,这下子更加蠢蠢欲动起来。
那些之前鼓动太子出来说话的御史们,个个都觉得太子是因为他们才犯下的错,内疚不已,更加气愤皇上如今喜怒无常的行为。
文人自古有血性,一人发起,众人皆应。
御史台上下登时把顾忌与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抛弃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将自己手中的毫笔化为武器,执笔舔墨,字字如刀,毫不留情的叩问皇上,还记得自己身上的责任否?
他们甚至敢在早朝之时,跳出来引据用典的对皇帝明嘲暗讽,恨不得尽全力把自己的笏板扔到龙椅上,敲醒混沌的皇上。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激动,奏折怎样如飞雪般递到宫里,结果皆是泥牛入海,了无回音。
吕蒙是铁了心要让自己万寿无疆,前朝吵的越厉害,他就是坚定态度。他一定要成功,叫这些毫无见识的凡夫俗子看清楚,自己是真龙天子,与前朝的那些失败者不一样!
之前他召唤九王,大多都是以父思子的名义,而现在,他干脆不再遮掩,直接招九王住进了皇宫中,每日与他谈经论道,自以为大成有望。
乌云笼罩京都半月有余,在某个夜里,悄然落下了雪。
檐外簌簌飘着鹅毛大雪,池塘冻结,鸦雀无踪,炉上热茶作沸,腾着水雾缭绕。
九王手执拂尘,面朝外庭,盘坐在檐下,身上墨绿纱质道袍纤薄,他却丝毫没有畏冷的姿态,闭目凝神,两耳不闻身外事。
在他身旁仅一墙之隔的亭阁中,坐着另一个人,正在耐心用研锤研磨着茶粉。
两个人之间距离虽相近,却没有直接相对而坐,各自互不相扰。
那研磨茶粉的人,貌似无意,自言自语道:“太子可能因为这一击倒下吗?”
久等了一会儿,九王才开口,亦如与自己说话一般道:“你轻视了父皇对吾皇兄的宠爱,且马上就要过年了,到时候就算吾皇兄不认错,父皇也会以过年之名,放他出来。”
“那九王是想雪中送炭?”
积雪堆砌在无一片树叶的树梢头,那瘦弱还未长成的树枝,终是不堪重负,咔嚓一声,从根部折断,坠落到地面,眨眼就被大雪掩埋住。
“可。”
作者有话要说:嘴上说不要,结果个个骨子里都喜欢虐恋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