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殿合捆纱布的动作一滞,平静地说:“臣明白,所以臣并没有放在心上。”
宣城从未见过一个人这样没脾气,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他是呆头鹅好,还是受气包好。
“那本宫屡次和你作对,你会不会因此讨厌本宫?”她忐忑地问,与舒殿合对视着,生怕错过他一点情绪。
“不会。”舒殿合已经绑好了纱布,收了手,说:“公主的伤…”
宣城连忙用四指按住她的嘴唇,示意她噤声道:“不要让楚嬷嬷知道,否则楚嬷嬷又会担心本宫了。”
舒殿合勾起嘴角,摇摇头,道:“臣并非要说这个,而是想让公主近来小心用手腕,这样淤青才会消失的快一些。”
宣城忆起今日与苏问宁说的话,突然觉得有些累,往前一倒,扑到了舒殿合的怀里。
舒殿合竟没有抗拒,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这个公主什么时候能让人省点心呢?
宣城在舒殿合的怀里呆了一阵,又觉得这个姿势不舒服,翻转了一个面,改为枕在舒殿合的大腿上。
她望着晦明不清的床帐顶,困惑地问道:“驸马你说,男子与女子生来有什么不同吗?”
舒殿合不解她为什么会突然说到这个,略一思考道:“身体上不同之处很多…”
宣城打断她,道:“本宫想说的不是这个,而是…比如能力,才华这方面的。”
舒殿合明白了,道:“当然没有。”自己曾经也有过同样的疑惑,后来现实给了她最好的答案。
当然没有,她能够登科及第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只要给女子足够的机会,女子就能够与男子做的一样好,甚至于更好。
既然这样说,宣城就更加困顿了:“那为什么女子不能和男子一样入朝为官、为将呢?”
舒殿合沉吟了半响,道:“大概是因为天下的大部分规则,是由男子制定的吧。在他们多数人的眼中,男子与男子才是一体的,而对于非他族类的人,自然是要打压…”
宣城奇妙的轻笑,道:“驸马说的好像自己不是男子一样…”
舒殿合应付自如,答:“臣恰好是他们中的少数罢了。”岔开话题,“公主为什么会想到这个问题?”
宣城吸了一口气,将今天发生的事,不留一点的和她说了。来自舒殿合身上的书卷气沁人心脾,和梦中的香味如出一辙,她好想一直这样躺着不起来。
她叹息道:“若是这天下女子,都能被平等对待,与男子一般读书、习字、科举,现下的朝堂上该会多出多少济济人才?”言辞流露着遗憾。
舒殿合被她的情真意切所感染,几乎要看出宣城的帝王之志来,低头将宣城鬓角略显凌乱的细发,用手指轻撩到她的耳后去,不答话。
宣城抬眸,不解问:“驸马觉得本宫是在妄想?”
舒殿合略摇头道:“不是,反而是公主的想法,令臣刮目相看,不知道该如何答复。”
宣城复又低下去,小声呢喃道:“那就好,你说,本宫有没有可能为天下女子做点什么?”
舒殿合一愣。
寻常人也许能够与宣城想到同一层面上去,但是能在想到后,又立马打算付出实践的人,对事之认真已非寻常人能比。
这种品质无论放在何时何地,都是人群中极为稀少,需要被善待的东西。
慎重地考虑过宣城的问题之后,她抿紧唇,又是摇了摇头。
天下之大,人口之杂,想要一时之间改变所有人的陈旧观念,岂是轻而易举能够做到的?
若是有心想变革,就需通过政令、律法、教育等国策,同时并行去潜移默化百姓的思想,而有权利去做出这样改变的人,唯有龙座上的九五至尊。
除非公主愿意去占据那个位置,否则其余的都是妄想。
公主身上流淌着皇族的血脉,比寻常人接近那个位置,也更有资格占据那个位置。即便是女孩,如果真的想要,也并非不可。
只是就算皇上驾崩了,公主上头还有宠她的太子,公主有可能做出那种弑兄杀弟的事吗?
宣城意会,也知道自己是异想天开,没有追问理由。
她居低向上仰望,目光不经意瞥到舒殿合的下颌上,一奇,抬手摸了上去,没有意料中的扎手,疑窦丛生道:“驸马你为何无胡须?连胡茬都没有?”小时候她父皇抱她的时候,总有那么几次下巴蹭到她的脸颊,每次都扎的她皮肤生疼。
作者有话要说:舒:公主你这是找借口吃臣豆腐吧?
宣城:我没有!胡说!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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