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就不能来找你吗?”宣城强词夺理道。
这次轮舒殿合无语了,欲请公主进屋饮茶,又想到现在皇宫大内礼仪繁多,两人的身份不适合独处,只能作罢。
“你住在宫里可还习惯?”宣城大大咧咧地说:“如果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就让人和太子说,或者和本宫说也行,不要客气,就当自己家里一样。”
“劳公主费心了,草民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就算再给舒殿合几个胆子,她也不会把皇宫当成自己家。
“无趣。”宣城在心里嘀嘀咕咕,眼中这样的人和她父皇大殿上那些古板的老头一模一样,毫无趣味,还不如一碗白开水。
看对方不是欢迎自己的样子,她也不想再待下去了,宣城试问:“那本宫就先走了?”
公主要走,何须过问一个平民?若是换在别地,听到对方这么有意思的说话,舒殿合都要疑心对方真的是公主吗。
面上不显所思所想,她又行了一礼:“恭送公主。”
在宣城离开的第二天,舒殿合就收到了她派宫女送来的“大礼”。
这份大礼是一个小雪人,比舒殿合自己做的那一个要小的很多,胜在精致有趣,放在手中掌握刚刚好。
圆滚滚的身体,好似用模具印出来的一般,黑豆作眼,小树枝作手臂,还多了一个用胡萝卜刻成的尖鼻子,比舒殿合那个好看不知道多少倍。
如不是触在手心里冰冰凉凉的,久了还会有水渍滴落,证明的确是雪做的,舒殿合都怀疑这是美玉雕成的,心里十分受用这份礼物。
送来的宫女还特意和她说:“舒大夫定要好好珍藏公主送的这个雪人,不要辜负公主的好意。”
入宫这么久以来,她从未见过公主那副样子。
昨夜打着灯笼,在雪地里捏出这个雪人,奴婢们要帮她忙还遭到拒绝。做好之后放在暖和的宫殿里怕化了,便搁置在窗台外,派中官守了一夜。一大早就起床飞出去看雪人还在不在,生怕小雪人会凭空消失。
她们送来的时候一路上战战兢兢,就怕脚下一滑,将雪人摔碎,辜负了公主对她们的命令。
公主正当豆蔻华年情窦初开,舒大夫又是这般风度翩翩,若说公主心悦于他,也不是不可能。
舒殿合没有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不疑有他。宣城在来京的路上,曾问过她此程想要什么赏赐,自己没有回答。她就自顾自的说,无论自己想要什么,她都会答应。只道自己昨天的话让宣城误解了。
“请姑娘代我向公主谢恩,就说草民很喜欢公主送的礼物。”舒殿合微微一笑道。
舒殿合生的俊美,平日里总是一丝不苟的,没有多余的表情。此刻她竟然笑了,那薄唇边微微勾起的弧度,如同寒冬将尽,冰面破开前的第一道细痕,更胜那春日里的暖阳,引百花齐放万物复苏,令在场的宫女如沐春风,芳心萌动。
宫女回去之后,不仅将舒殿合的话向宣城复述了一遍,还道舒大夫非常喜欢,甚至笑了。
宣城送雪人过去的本意,是表示自己虽然说不过他,打不过他,但终有一处能胜过他的,比如堆雪人,想让他心生服输之意。谁知道宫女和舒殿合都会错了意。
听自己的宫女说,舒大夫笑了?宣城觉得怪怪的,那个面瘫竟然会笑?是因为自己送的雪人,做的不够好?胡思乱想的同时,心底不知不觉间生出一丝怅然,可惜没有亲眼见到他是怎么笑的。
又过了几日,又有一群陌生的宫女闯进了舒殿合安静的院子里。
当头带队的宫女年龄稍大,上来就和发愣的舒殿合自报家门和道明来意:“奴婢是尚衣局的宫人。公主派奴婢过来为舒大夫量体裁衣,订做合身的衣物。”
“草民的衣物足够,暂时不需要添置新衣,多谢公主美意。”舒殿合缓过神来,想要拒绝。
她的脑子飞速转动,暗思中间这几日她和公主都没有碰过面,唯一有的可能,难道是那日她在堆雪人的时候,公主就注意到自己身上依旧穿着不合身的棉袄和手套,所以横生出来的好意?
寻常人家只在端午冬初之际,添置新衣。数着这月份,冬天一眨眼就要过去了,此时再做衣服,公主的好意似乎来的有点迟。
“公主之命,不可违抗,请舒大夫见谅。”当头的宫女不由分说,给自己带来的宫女递了一个眼神。那些宫女登时就把舒殿合包围住,拿出皮尺,要为她量身。
舒殿合往后退了一步道:“这样吧,我把我的身长腰围肩宽,告知与宫人,就不必劳烦宫人辛苦再量了。”
她一向不喜别人靠自己太近,一方面是习惯,一方面是害怕别人因此发现她的真实身份。
宫女严词拒绝:“奴婢需眼见为实,否则若是做出不合身的衣服,公主怪罪下来,尚衣局和奴婢担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