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弃垂着头,两只手局促得不知该放在哪里好。
方才要他替自己更衣不过是随口一说,如今发展到这一步实在大大超出她的想象。要怎么样才好?要怎么表现才像未经人事的小姑娘?虽然自己是货真价实的黄花闺女,可万一行为太过孟浪,又该怎么办?
索性闭了眼,假装无知好了。
孟曜立在一旁,看着她紧张得手脚无措的模样,眼里满是情意。他从来没认为不弃是个美人,但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很喜欢细细打量她。
她笑起来会变成一条缝的眼睛,说话时老是一动一动的鼻子,走起路来一蹦一蹦的小身躯,总是令他感到舒服。
此时,他伸手握住不弃的腰,软绵绵的,像捏着一团棉花。再一抬头,不弃满面通红,双眼紧闭,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原想笑话她,却不知为何,话到嘴边说不出,反而有些口干舌燥。
不弃的心情很复杂,前一刻,她还在为眼下复杂的形势而忧心,这会儿却是一片香艳。
耳边,似乎还能听到远处士兵们的声音。
不太好吧……
不弃悄悄睁开了眼睛,不敢迎上孟曜的目光,视线只好落在了他的喉结上。病美人真是生得好,单单是一段雪白的脖子,看得不弃心猿意马。
“不弃……”
她听到他发出一声喑哑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已经伸手把她抱进了怀里,紧紧抱住,紧得她几乎要窒息了。她低呼一声,热气扑来,他低头压了过来,触上了她的唇。
“孟曜,这儿是军营,咱们这样……不太好吧。”最主要的是家长冯哥也在,哪有这么顶风作案的。
“唔?”不弃等了半天,也没得到个回应。
“咱们哪样?”
这可恶的家伙,不弃握了拳头,“我说的是穿软甲,你以为是哪样,你以为我想的是哪样?”
孟曜温润一笑,嘴唇碰了碰不弃的额头,“这样啊,我改主意了,你不必穿这软甲。”
不弃一惊,“怎么了?”
孟曜扶着她的肩膀,定定看着她,一字一顿道,“不弃,这儿是战场,我不想留你在这里,我冒不起这个险。”
夜间的凉意似乎一瞬间就消失了,不弃独独有点不甘心,咬牙道,“不,我要留在这里,万一叫……”
“万一什么?”孟曜眸色一沉,“难道你还想留在这里伺机杀太子?”
不弃的小心思叫他揭了老底,倒不知说什么好了,只是趴在他的怀里,喃喃道,“你会守诺吗?”
“我说过了,这些事你不用管,我全都会安排好。”孟曜仿佛真的生了气,本就苍白的面色更惨淡了几分。
“我杀了太子不好吗?你既守了诺,我也……总之叫白凤音心服口服,你就让我留在这里试一试,好不好?”
“不行,这里太危险,刺杀太子的事我已经有了万全的安排,今晚你必须走。”孟曜二话不说,将不弃打横抱起,压低了声音,喑哑道,“你不需要跟白凤音比什么。”
“你从前口口声声夸我聪明,为什么不放心我试一试,我已经想了好计……”
"我信你想出的计是好计,但我不会让你来做。你冒得了这个险,我冒不起。今天你必须离开!”
孟曜不由分说,抱着她就向外走。
"你先听我说……”
"琛!”
不弃正在他的怀里扑腾着,孟曜脚步一顿,出声唤道。不弃扭头,见孟琛似笑非笑地站在月下。
似笑非笑真是一个奇特的表情,不知道做出这种表情的人到底是高兴呢还是不满呢还是面瘫。不弃心里没来由的一凉,不知道小红为何出现在此时此刻,正以征询的目光望向孟曜,却听到他淡淡的一句,“我把她交给你了。”
不弃觉得自己像个待价而沽的商品,在孟曜和孟琛两兄弟高深莫测的表情中,从一方转到了另一方手里,而这件商品,至始至终没有什么发言权。
三个人都保持着缄默,孟曜拉着不弃,孟琛跟在后头,月光清冷,照得三个人的影子清清瘦瘦的。不多时,就走到河边,河面并不宽,奔流不息的河水就在他们脚下几寸的地方低吼着着流过。
河边的白杨树下系着一艘小船,披蓑戴笠的船夫立在船头,见他们来了,摘下斗笠,朝孟曜行了个礼。
孟琛当先一步跨上了船,不弃站在岸边,扯着袖子,依依看着孟曜。他却避过她的目光,“去吧,过几天我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