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杀人放火,没有打家劫舍,为什么在别人甚至在自己亲妈眼里她就变成好高骛远,物质现实了?
她被许艳华的话深深的伤到了,被怒气冲昏头脑反抗了,那天晚上她流着泪说:“我还是你们亲生的吗?我在你们眼里就这么差劲吗?我矮,我年纪大,我一无是处,所以我只能配那样的?你们真的以为是我自己造成的吗?我本来不想说重话伤害你们的,但你们为要说重话伤害我?你们知道我大学男朋友分手时说什么吗?他说我家里弟弟妹妹太多,蕊蕊和帅帅还这么小,以后等你们年纪大了肯定需要我来养,他不想受牵连,所以才分手的,不只他一个人这么想,许多人都是这么这么想的……”
许艳华惊讶地瞪大眼:“放屁,老娘什么时候要你帮忙养孩子?老娘自己有手有脚,自己生的自己能养,不会要你们一分钱!”
杜晓眠哭着笑了:“你还不明白吗?有一种穷叫别人觉得你穷,别人才不管我这个人怎么样,也不会管你们有没有能力养蕊蕊和帅帅,只要一听到我们家里还有两个小孩上小学,就吓得退避三舍……你们生三胎的时候,有没有为我考虑过,有没有想过我以后结婚会被人挑三拣四?”
许艳华愣住了,半天说不出话。
当然没有考虑过,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
他们全家人都没往这方面想,杜家虽然没有多富裕,但有门店有生意,从来没有为吃穿愁过。
杜晓眠之所以气许艳华生三胎,一是因为他们自作主张,不跟自己商量,自己不过上半年学回家,许艳华已经卸货了。
二是因为杜晓眠觉得丢人,学校里大多数同学都是独生子,而自己父母却是受封建荼毒的超生游击队,杜晓眠爱面子,从来没有在学校里对谁没提过。
所以在被初恋‘提醒’之前,杜晓眠从来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已经背上抗了几座大山,寸步难行。
许艳华慌乱了半晌,气得拍桌子:“你不要跟老娘说这些有的没的,说白了你就是怕老三老四拖累你嘛,你放心,老娘不会让他们花你一分钱,今天你就说句话,到底要不要跟那个男的处……”
许艳华说到做到,后来,不管老三老四学费还是生活费,各种开销,她从来没问杜晓眠要过1分钱,杜晓眠偶尔给他们买的电子产品,被许艳华发现了,都会揍老三老四。
母女俩人的感情就是这么生份开的。
只是杜晓眠没想到,自己到了40岁,还要让许艳华为她说出能生就能养的话。
门店里两个老年妇女的辩论还在继续。
大娘被刺激得不轻,脸色青与白之间几个来回后,转而说:“哎,是啊,就是愁啊,谁让我有这么个不成气的孙子呢,不过你就省心多了,你看你们眠眠,马上就40了,也没给你生个外孙出来祸害你。”
杜晓眠满头黑线,觉得许艳华这个回合可能会输得很难看,打算进去救场,却不料许艳华眉毛一扬笑得可得意:“是啊,我们眠眠可心痛我了,舍不得让我一把年纪还给人当老妈子使,不仅如此,她还叫我连店也别开了,拿着钱跟杜国强环游世界去,哎,不过我这人爱国,不想出去跟那些白皮洋人打交道,就懒得去了。”
杜晓眠差点没笑出声。这话她的确说过,但许艳华当时一口回绝的理由是,上了年纪,不干活不踏实,闲得慌。
她担心这两个老太太再斗下去会打起来,还是进店了。
“大娘也在啊?找我妈聊天吗?”杜晓眠笑着招呼。
大娘一见杜晓眠不由得心虚,找个借口说家里有事,就急匆匆回家了。
许艳华冲着大娘的背影使劲翻白眼:“切!什么玩意儿!”
“大娘惹你了?”杜晓眠问。
许艳华罢手,懒得提:“没事,就是看不顺眼。”
杜晓眠憋着笑,知道许艳华应该被气得不轻,想了想说:“妈,去烫个头发吧。”
现在这个原生态发型配不上许艳华怼天怼地的气质。
“都一把年纪了还烫什么头发。”许艳华尴尬地摸摸自己花白的头发,眼里却闪着期待。
杜晓眠坚持:“还是烫一个吧。”
许艳华半推半就:“那就依你吧。”
杜晓眠陪许艳华去理发店,不仅烫了一个中老年人洋气的卷发,还染了一个好看的颜色,把那些白头发全都压回去了,整个人年轻了不少。
许艳华每次照镜子都比平时多了几分钟。
一个星期本来不长,但在黎溯川每天晚上的电话提醒下,杜晓眠突然觉得挺漫长,感觉熬了许久才到。
这天上午,她提着行李,被许艳华和杜建国依依不舍送上了回省城的汽车。
到了省城,刚出站,她就远远看见黎溯川的车在路边停着,她笑了笑,提起行李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