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五月,端圣皇太后的丧期一过,盛京各个还有未婚小娘子和郎君的府里,也慢慢开始走动起来了,着急的已经开始筹备定亲的事宜了。
最先出嫁的,居然是姜锦鱼的“老熟人”,商云儿的表姐尤倩。
商云儿来府里找她说话,提到了尤倩的婚事,十分唏嘘的道,“尤表姐出嫁那一日,我娘不准我去,她自个儿作为亲姑姑,却是没法子,亲自去了的。回来便跟我说,婚礼那一日,侯府来的人十分倨傲,甚至还对着尤倩的嫁妆挑三拣四,明明嫁妆单子早就送去了,可来的嬷嬷就是连嘲带讽的,说姨娘就该按姨娘的规矩来,妾就是妾,奴才怎么能越过主子?端看侯府下人这样作态,尤表姐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其实姜锦鱼也是后来才知道,尤倩还没蠢到那地步,这婚事不像她以为的这么差,当然也不如何好就是了。
侯府之所以纳尤倩,是因为那位庶出郎君的正妻缠绵病榻数年,且只留下一女,等同于尤倩进了门,若是那位正妻不好了,尤倩这个妾的身份便不一样了。
大约也是这样,尤倩才会这样放低身段,侯府这般态度,她也肯嫁。
她大约还是不肯服输,偏生要用自己的婚事赌一赌,倘若能赌出个前程来,那也是指不定的。
且昌平侯府的爵位落到谁头上,那也是不一定的事情,世孙年幼,长不长得大还另说。倘若嫡系不成,兴许便是庶出的顶上,那尤倩也算是一飞冲天,一雪前耻了。
尤倩的婚事后,一下子又是好几户人家娶媳嫁女,连着整个六月,都是喜帖不断。
七月的时候,商云儿定亲了,行定亲礼的那一日,姜锦鱼还特意去了。
商云儿定的这人家乃孟家,算是门当户对的,对方是武将人家出身,在家中是长子,自己也领着差事,听闻是个好脾气的,且孟家与商家还有点亲戚关系,亲上加亲。
只一样,对方是家中长子,按着商云儿的性子,跟沉稳靠谱基本搭不上边,不大适合做长嫂,只怕等真正成了亲,过起日子来,两人怕是还需要磨合磨合。
不过就眼下而言,商家显然对这门亲事很是满意,商夫人在外待客,见到姜锦鱼,还特意过来,十分照顾她,“云儿那丫头在后院呢,她脾气不好,有时候还犯糊涂,难得有你这样懂事且聪慧的,愿意同她来往。今儿人多,说话不方便,下回再请你来府里。前院闹腾,要不让丫鬟送你去后院吧,你们姐妹俩一块儿说说话。”
姜锦鱼从善如流,含笑答应下来。
商夫人喜上心头,越是看姜锦鱼,越是觉得,自家女儿蠢归蠢,能交到姜家这姑娘做朋友,倒也算难得聪明了一回。
闺中便是好友,往后做了别家妇,这感情难道还能断了不成?
且姜锦鱼家中父兄皆那样争气,连幼弟往后前程都不容小觑,她自己的亲事也那样好,嫁的是探花郎,这样的姑娘,且脑子还清醒得很,往后啊,差不了。
商夫人经的事不少,见过的事也不少,似自家侄女那样攀高枝、自甘堕落去做侯府妾室的,还真的入不了她的眼。
要她说啊,日后谁有大造化,那还指不定呢!
自家闺女若能有姜锦鱼一半聪慧,她也不必替她操这样的心了,不知能省多少心。
商夫人含笑盈盈,姜锦鱼略打了个招呼,便跟着丫鬟去了后院,见到了今日定亲的主角儿。
见到商云儿哭丧着的那张脸时,姜锦鱼一时没忍住,摇头无奈道,“今日是你的喜日子,怎的这副脸色?”
见到姜锦鱼,商云儿惊喜得不行,惊喜过后,又丧气道,“我娘让你来的吧?”
“怎么了?”抬手驱散伺候的下人,姜锦鱼捏了把小姐妹的脸蛋,托腮含笑问道。
商云儿鼓了鼓腮帮子,见屋里没人了,才鼓起勇气道,“我不喜欢孟旭……你不知道,他长得好魁梧,我一见他就害怕。而且你不知道他这人有多古板,我还没进门呢,他见我的第一面,居然说的是,我进门就是长嫂,得把家里撑起来,他主外我主内,连那些弟妹们的亲事,都要我来操持。还要我孝顺婆婆,若是跟婆婆有矛盾了,不许当面顶嘴,受了委屈先忍着,等他回来处置……这都是些什么啊!”
商云儿絮絮叨叨把那孟旭说了一通,说到最后,深深叹了口气,“哎,看来我的好日子快要到头了!”
说罢,眼角瞥见自己的好姐妹还在笑,顿时不高兴了,委屈道,“你也不安慰安慰我……”
姜锦鱼忙抱住她的肩,柔声劝她,“你也不必发愁,你这亲事是你娘亲自相中的,她难道舍得将你往火坑里推?我看你那未婚夫,不过是把丑话说在前头罢了,这样的人,不藏着掖着,直爽正派,相处起来反倒还轻省些。”
商云儿自己瞎琢磨了好几日,也没处倾诉,听姜锦鱼给她这么一分析,心里也安心了不少,忐忑仍是忐忑,但至少不像刚开始那样心里抵触这门亲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