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尤家母女就出门了,去拜访尤小姐口里的姑姑。
姜锦鱼醒的早,一大早便听到隔壁的动静,想到尤小姐只怕还悄摸摸瞒着自己出门,忍不住又笑了好久,笑得肚子都有点疼了。
小桃进来,纳闷极了,“姑娘,你到底笑什么啊?”
小桃一问,姜锦鱼更觉得好笑了,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吩咐小桃去端早膳来。
自打她同小厨房的丁奶奶处好了关系,每每送到姜家这来的一日三餐,皆精细了不少。
即便是简简单单的早膳,白粥不是用大铁锅熬的那种,是用陶罐慢慢煨出来的,入口绵软,有些微甜。一旁碟子里的咸鸭蛋,蛋黄一戳就冒出黄油来,不是齁咸的那种,配白粥正好。
其余几个小菜也是十分清爽。
姜仲行疼女儿,这一点比何氏更甚,一坐下就夸上了,“还是绵绵有本事,我看隔壁尤大人的家眷,可是嫌驿馆的饭食不可口,日日遣下人出去买的,花销不小呢!”
别以为下人不起眼,在盛京,就是个驿馆看厨房的,那也有自己的门道。
你待人和气,人自然投桃报李。
你若是轻贱别人,成日一张臭脸,那也别怪你眼里的那些“下人”,以牙还牙,略施小计,整的你过的不舒坦。
“阿爹,你今日还要去吏部麽?”姜锦鱼分了一半蛋黄给阿爹,关心的问道。
今日可是休沐,没看隔壁尤家一家人都出门访客去了,尤大人也没去吏部。
姜仲行夹了鸭蛋黄配粥,点头道,“嗯,这几日吏部的安大人给我们安排了活儿,让我同尤大人几个帮忙理一理吏部的卷宗库。我想着,今日忙一忙,怕就能收拾出来了。”
先前在益县的时候,姜仲行便是个十分尽职的官员,早几年忙的时候,在县衙忙到大半夜,都是常有的。
来了盛京,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姜仲行是没想过同尤家那样去走门路的,一来么,姜家也没出息的亲戚。
二来么,姜仲行私下琢磨,他们这些新进的官员,没给他们安排职位,一来就在吏部坐冷板凳,指不定就有人暗地里等着看他们的表现。
像尤大人那样上窜下跳,未必是件好事,还不如沉下心,沉住气。
抱着这样的心思,姜仲行又是个不怕吃苦的,自然每日都去吏部报到。
从驿馆出发,到吏部只用一刻钟,进了吏部大门,姜仲行直接去了存放卷宗的库房。
忙到中午,腹中饥饿,才从库房出来,没走几步,便遇到了吏部安大人。
姜仲行忙道,“安大人。”
安江回头看了眼他,眸中划过一丝深意,点头道,“卷宗可整理出来了?”
这话问的实在不近人情,不过姜仲行听了倒没觉得心凉,只是点头道,“还有些,下午应该能整理完毕。”
“嗯,那就好。”安江点点头,没什么多余的话,转身就走了。
可姜仲行却是心里越发笃定,来到盛京遇到的这一系列的事,从做冷板凳到整理卷宗,只怕真的是对他们的考验。
压下心头的想法,接下来几日,姜仲行没有特意表现,仍旧是按部就班来吏部报到。
整理卷宗的任务完成了,安大人派人来验收,与姜仲行一同的几人都没作声,还悄悄打量他,生怕他跳出来邀功。
可姜仲行不傻,既然知道了背后有人考验他们,那他们谁做多谁做少,谁用心谁懈怠,自然有人看在眼里。
无需他多说什么,更别提主动邀功了。
姜仲行表现得越发沉稳谦虚,就越是入了安江的眼。
说起安江,这人在吏部仿佛不大显眼,甚至因为他年轻,并没有多少人觉得他有多大份量。
可只有安江自己和吏部尚书知道,安江是当今陛下插在吏部的一个重要的耳目,朝中许多官员的升迁贬谪,其实都和安江的进言有关。
换而言之,他是陛下放在吏部的一双眼睛,用来挑选官吏的眼睛。
安江被周文帝诏进宫里,在偏殿等了片刻,才被小太监领着去面圣。
经过正殿的拐角时,迎面同对面走来的顾忠青相遇,两人对了对眼,安江口吻随意打了个招呼,“顾大人。”
顾忠青自认资历比安江高的对,两人从前同在工部做过同僚,当时仗着自己年纪大,倚老卖老,可人安江压根不吃这一套,到现在,顾忠青都还颇为看不惯安江。
他忿忿哼了一句,甩了袖子走开了。
安江倒是觉得无所谓,顾忠青除了年纪大一点,还真没什么可在他面前摆架子的本事。
他掀起嘴角,漫不经心笑了一下,施施然跟着小太监进了大殿。
……
却说宫里的事情,外人不得而知。
而姜锦鱼这边,倒是尤小姐又来串门了。
似乎是昨日的拜访很是顺利,尤小姐显得底气十足,比起从前,倒是自信了不少,含蓄笑道:“唐夫人说,想办法让我爹爹进礼部。我娘倒是觉得麻烦姑姑不好,可我姑姑是真心为我们好,说都是一家人,那么客气做什么。”
姜锦鱼边分了块千层酥糕,边点头道:“这是好事啊,礼部挺好的。”
尤小姐听得心里美滋滋的,想到自家马上就能从这驿馆搬出去了,而姜家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安顿下来,心里充满了隐隐的优越感。
这时,小桃喜滋滋推门进来,满脸喜意道,“姑娘,少爷从书院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