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诺从不曾问符止“从何而来?家居何处?”不是他不好奇,而是他知道,如果他开了口,就似扯出了一截线头,对方势必会以同样的问题发问,剪不断,理还乱。
似是冥冥之中有一种默契,符止亦没问过阮诺。
二人像是天涯孤客,仿佛名姓都是多余的。
“我也来自花月城……”符止轻轻重复了一遍。
他不知阮诺是否听见了这话,只见阮诺睫羽抖动两下,便阖上了眼,似是睡着了。
那夜二人宿在船上,船楼内还算宽敞,内设一长榻,躺两个人不成问题。塌边摆着一张小几,上面放着茶酒点心,船楼内是琉璃窗,映着河上的灯火,不需点灯而光华满室。最妙的是船顶有一块可开合的挡板,如同天窗一般,此窗一开,躺着榻上就能望见明月星空。
身边的人呼吸均匀,似是睡熟了,阮诺睁眼望着中天孤月,心中甚是怅然。
侧过头去看符止,只觉斯人如月,近在眼前,远在天边。
月光似冷水兜头泼下来,阮诺睡意消逝的无影无踪。他执起小几上的酒壶,为自己斟上一杯酒,掺着月色饮下,周身生出丝丝寒意。
有时候他会想,这会不会是个梦,他是梦中人,在某人的梦里徜徉,如“庄生晓梦”一般。
亦或一场大梦后,醒来发觉自己是另一个人,有另一种人生。
不容他多想,只听身后一声轻叹如潮汐,符止已然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