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中,群臣们商定好了江南改稻为桑的事宜之后,南成帝便命他们先离开了。
“太子,你留下来。”
顾翊钧闻声停住了脚步,转回身行礼。
“父皇还有何事?”
南成帝一手撑在龙椅上,天子头帘垂下,气场十足,不怒而威。
他不紧不慢道:“近日,西北又传来苏胤临将军的捷报。皇儿觉得,朕,还能再赏他些什么呢?”
“父皇心中已有定论,儿臣无需再多言。”
“苏家功劳大恩赏多啊,朕的皇宫,怕是没什么可以让苏将军看得上的赏赐了。”
南成帝用玩笑般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声音中却隐藏着刀锋般的狠意。
“皇恩浩荡。儿臣想,不论父皇赏什么,苏将军定都是会感恩戴德的。”
南成帝听了顾翊钧言,顿了一下,接着道:“罢了。没有外人在,朕也无需与你拐弯抹角了。”
“现在苏氏父子主西北战事,朕的天下暂时还不能缺了他们。但你东宫,不能只有他苏氏的一个太子妃。朕看柳将军家的小女,也到了婚嫁的年纪,朕会挑个吉日为你赐婚。”
顾翊钧闻言,眸底忽地闪过了一丝异色。
“父皇,儿臣认为此事不妥。”
“哦?有何不妥?”南成帝对他的回答颇感震惊,“难不成,你也想学先帝,只独宠一人?”南成帝质问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
先帝是南成帝的皇叔。当年先帝就因后宫独宠一人,导致皇亲国戚一族权势放大,南朝差一点就要落入他姓。
幸而先帝去世后南成帝继位,一上位便铲除了前代的奸臣及余党,这才有了如今还是太平的天下。
“非也。儿臣只是觉得纳妃事小,天下事大。”
于是,开始有条不紊的地列出理由:“其一,如今天下仍未大安,儿臣以为,更多心力应放在天下苍生身上。其二,柳氏已有一贵妃,若东宫再添一柳氏女族,怕是无益于权衡。其三......”
前前后后共列了八项,皆深有其理。
南成帝听了他的话后,若有所思。
半晌过后,“如此说来,纳侧妃一事还需待内忧外患皆已平定之时再行商议。只是,在那之前只有一个太子妃,委屈你了。”
“儿臣心中只有天下事,不委屈。”顾翊钧面不改色,让人看不出情绪。
“这也是朕喜欢你的原因。”南成帝颇为满意地指了指他,“不过,也不能成日忙于政事忽略了太子妃,早日为朕诞下龙孙才是。朕老了,也想抱孙子了。”
“是,父皇。”顾翊钧的声音仍是冷静。
“行了,退下吧。”
.
听说顾翊钧从养心殿回来了之后,苏璎宁便领着小环一同过去找他了。她想尽快将纳妃之事和他说了。
路过假山的时候,听到两个小厮在窸窸窣窣地讨论着什么。
东宫中的宫人们闲来无事时就爱说些八卦,她早就习惯了,所以本来也没怎么在意。
直到她听到“柳家”二字。
“诶,我说你小子,怎么那么快得到消息啊。”一个声音较尖的小厮问道。
“那是!我上面有人!”另一小厮得意地用下巴瞧人,而后又一脸认真地传递八卦了,
“听说啊,皇上想将柳家二小姐赐婚给太子殿下。可你猜太子殿下怎么着,极-力-劝-说!那叫一个字字珠玑啊,最后把皇上都给劝动了。”
另一个小厮道:“诶那你说太子殿下为何不愿娶柳家二小姐啊,在我看来啊...”
那尖声小厮警惕地瞥了一眼周围,见没人才说道,“她可比现在这个太子妃强多了。”
“这话你可别乱讲啊,万一被太子妃——”
话还没说完,那个传八卦的小厮看到假山走出来的人后,便一下哽住了,浑身颤抖,双眼惊得瞪大。
反应过来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太子妃娘娘饶命太子妃娘娘饶命啊!”
尖声小厮听了,更是吓得腿都软了。一回头,直接浑身瘫在地上满脸绝望:[听闻太子妃野蛮暴戾,我这才第一次见,命就要没了啊.........]
小环瞪了他们一眼,大声怒斥道:“大胆奴才,竟敢妄议太子妃娘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苏璎宁倒是在一旁一脸看戏样,一言不发。
那两个小厮见她不说话,更是害怕了。娘娘左娘娘右地求饶,把能说的话全都说尽了,苏璎宁仍是不说话,只盯着他们一言不发。
最后,那两小厮干脆放弃挣扎了,跪在地上双目无神,仿佛即将就刑般。
苏璎宁看他们这副模样,觉得他们也吓得差不多了,再添点油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