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篮球在地上弹跳几下,最后滚到围栏边不动了。
付简兮走到躺尸的人面前,抬脚踢了一下问:“起得来吗?请你吃饭?”
“不要管我,被战斗民族抛弃泪海神伤中……等我媳妇来抱抱,才起来……嘻嘻。”说完睁开眼看着头顶上一张帅炸苍穹的脸,傻傻一笑。
付简兮斜着眼冲他竖起中指,转身走去篮球架下面拿起书包往外走。
掏出手机给大建发了条语音过去:“不过去训练了,回家睡觉。”
又给李荣天发了条信息:李哥,晚上有事,不过去训练了。
李荣天没过五秒钟就回了过来:还在打工?
付简兮忘了跟李荣天说这事,实话实说:八月末就辞了。
李荣天又回了一条:明天下午两点,拍公司杂志。
付简兮:好。
今天是周五,明天教师节。校园里,有很多抱着花下班的老师。
有人错身而过,付简兮闻到了百合花的香味。
有一瞬间他似乎又闻到了西柚的味道,苦中带甜,青涩的草木香。
站在大黑的后面,付简兮突然转头四下看了看。随后心理自嘲起来——你来过,如离开的每一个人一样,离开就好。
夕阳余晖中,付简兮推着大黑从三米高篮球网边走过,转脸迎向落日余晖。
初秋的夕阳没有红似火的晚霞,余晖中带着橘红色光晕,暖的恰到好处。
远处高楼下的阴影却也冷的很真实,只要太阳落下,那片阴影就会迅速蔓延至视线范围内所有的角落。
那些角落阴冷昏暗。
看了眼挣扎在地平线上最后一抹光亮,付简兮把大黑停在一棵树下走进操场。像是为了追赶夕阳下落的脚步,付简兮撑着胳膊,坐在了双杠上。
坐在双杠上的他下巴扬起,眼睛眯着,任由夕阳微暖的光洒满全身。
他随意扒了一下半湿的头发,发稍弹出的水珠跳跃在金黄的余晖中,映射着四周的静物,变成了七彩的。
他将双手撑在身体两侧横杠上,一只脚蹬在前面的杠上,另一腿自然垂下。头发两边虽然剃短了,发顶还留了些长度,其实他更习惯长寸头。如果不是李荣天拿着合同明令禁止他不许私自动外形,他早剪了。
夕阳洒下,像极了佛光普照。
抬头金光闪闪,低头阴翳正从角落里向外试探着爬行扩散。
他突然想起仓央嘉措的一首诗。
【一个人需要多少的秘密,才能巧妙的度过一生。在这佛光闪闪的高原,三两步便是天堂,却有那么多人因为心事重重,而走不动路。】
他就是因为心事重重,走不动路的人。
放不下那栋房子,离不开这座城市,去不了的远方,追不上的……人。
他最近开始羡慕方俣,应该说是崇拜,这个人为了不负己心,风雨兼程,披荆斩棘。
不问结果,一直洒脱的在路上。
他在原地踟蹰不前,偶尔还会愤怒不已。
可是这个人却俯身向大地,在未知的路上匍匐前行。
被他赋予各种不可能、不可行、不触碰的事和人,对于方俣来说其实就是生活。
这是八岁的差距?
或者,方俣是被信仰加持的人?
付简兮这一个多月,感觉到的累,比之前或者更久以前都要多。
他突然不明白自己到底放不下什么?舍不得什么?离不开哪里?
世界那么大,这一隅之地真的就把他死死圈住了吗?
难道不是他心甘情愿被圈住,被迷住双眼,蒙住比任何人都胆小的心脏?
他因为付天宇背负的债,怎么就不能卖掉房子,痛快利落的解决,何苦把自己置于那种不喜欢的环境里去。
他是一个人,为什么就不能放开,放肆的拥抱奔向他的人?
他……如今也只会坐在双杠上,看将落未落的夕阳.
骂自己一句胆小,怂包!
等着明天,等……
等……落日余晖中,走出渐行渐远已经离开的人?
不对,付简兮把眼睛眯的更细长了。被夕阳长时间照着,目光猛地落到阴影位置,有点辨识不清。
那身影!
“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