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洲打量着站在姜清淮身后的美貌女子,在全府上下一片白衣中,晃眼的一抹红,凭谁看了都会心生不悦。
“我来这碎叶城给一个老主顾送香料,恰好和阿淮同路。”明曳看向姜清淮时带着毫不回避的亲昵,就像他们才是一对真正的夫妻。
宋时洲不会看不出来他二人之间的暧昧,只是碍于阿姐,并未多说。他一早就反对父亲将阿姐许配给这个永远冷着一张脸的姜清淮,这样高傲的男人,不会是阿姐的良人。
到处透着哀凉气息的府邸,众人的胃口皆不佳,在用过气氛沉闷的晚膳后,姜清淮神色漠然地握着宋绾的手离开,按着梦觉城的规矩宋绾要留下来为她父亲守灵三日,姜清淮自然也要如此。
碎叶城的夜晚倒是比梦觉来的干净,只是少了那份甜腻的香,倒有些不大习惯。明曳搭了一件绛紫色的纱衣,望着前院那处摇曳着明亮灯火的房间。她在掌中凝出了一朵血红色的曼珠沙华,妖异的花瓣绽开在月华下,而后有些烦闷的将其捏碎,看着流萤般的亮光弥散在夜空中。
“今夜,他也不会来了。”这三天对明曳而言就像三年那样漫长,每日看着姜清淮从宋绾的房内走出来,陪着她一起去佛堂抄写往生经,她就恨不得即刻将宋府夷为平地。
明明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在演戏,心中却还是划过一丝淡淡的失落。荼央看着那抹隐没在视线中的背影,再看向那间昏暗的房间时,眼中闪过一丝暗色。
其实不只是明曳,这三日对于姜清淮而言也过得漫长无比,不得以每日和宋绾同寝,心中却无时无刻不再记挂着另一个人,有时候看着身旁睡去的宋绾时,更多是将她当做了那个已逝的至亲,而非妻子。
睡梦中的宋绾似乎总是被梦魇缠住,有时会拉着自己的手呓语着,姜清淮只好任由她握着。借着窗外的月光,看着她紧蹙的眉时姜清淮就会不觉想起自己的母亲,也是这般的温婉的容颜,唱着歌谣哄自己入睡。
明曳百无聊赖的望着半空中的那轮初晴月,灵敏如她,隐约感觉到暗处有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自己,当下就毫不犹豫的出手。
“啊......”伴随着一声惊恐的呼喊声,一张陌生的脸映入她的眼中。
“你是谁?”带着杀气的眸子,冷冷的盯着眼前这个面容姣好的女人。
落了一地的糕点,跌倒在地的女人怯弱的说着:“我......叫......荼央。”
明曳像是想起了什么,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你就是阿淮救下的那个女人?”
荼央连忙点了点头,因为害怕而颤抖的唇瓣让她看上去只是一个柔弱的凡人女子。明曳看着那双闪着惊恐却异常明丽的眼眸,不知为何,总感觉这个女人的身上有一种类似野兽的危险气息。
“你这双眼睛倒是长得很美,就像是一匹雪山上的白狼,冷冽而艳绝。”明曳凝视着她茶色的眼瞳,那里除了恐惧以外,并无半点异样,这才接着说道:“正好,我现在想沐浴,你去帮我准备些热水。”
荼央听话的点了点头,却在转身离开时,眼底划过一丝恨意。
明曳背对着荼央,缓缓解下身上的衣物,背上存阳留下的伤已经结痂,狰狞的伤痕在雪白的背上显得尤为刺眼,荼央在看到那四道抓痕时,舀水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玲珑有致的身子漫过热水,明曳闭上眼任由荼央为自己擦拭着,水花的声音淅淅沥沥的传来,使得后者的声音有些听不大清楚,“姑娘背上好深的伤口啊。”
“被一个无耻之徒抓伤的。”明曳淡淡的回应着,热水顺着结痂的伤痕淌下来,映入荼央那双泛着恨意的眼眸中。
“姑娘可有心爱之人?”荼央没有等来明曳的回应,便自顾自的的说了下去,“我可是有呢,只是他向来多情,总爱招惹一些年轻貌美的女人。那些女人哪里会真心对他好,只不过是图他的权势。他可真傻,到头来,还是死在了女人的手里。”
“那是他自作自受。若是得不到全心全意的爱,倒不如亲手将他毁了。”明曳转过头,氤氲着雾气的眼眸中泛着凛冽的寒意。
“怕是会舍不得吧。”荼央轻笑着,抚上她的伤痕,“将一个人爱到骨子里去了,又怎么会舍得毁掉他?”
明曳极快的出手捏住荼央的下巴,迫使她的眼睛对着自己,“你到底是谁?”
“我......只是一个......被大人救下的可怜人。”
从她身上感受不到一点异类的气息,明曳才慢慢地松开手。
“下去吧。”
不知为何,她的话让自己莫名的感到心烦意乱。索性在荼央退下后,将整个人都埋进水里,透过水面破碎的光亮,一遍一遍地问着自己:“不舍吗?”
“失去心中所爱的痛苦,我想让你也尝一尝。”荼央望着那间灯火通明的屋子,恨恨地说道。
猛然破开水面,明曳慌乱的张望着四下,被灯火填满的房间里,寻不见那人的身影。她的面上划过一丝晦暗,有暗红色的光,汲取着身下的水,形成了浮在半空中的一面水镜。
然后明曳看见了那双手将将抚上阿淮的双眸,面上带着无限的柔情,刺的她生疼。蓦然收手,落下的水滴遮去了她的视线,周遭散发浓重的杀气。
“阿淮,你需要一个人来助你稳固地位,我可以帮你杀尽所有反对你的人,只是娶一个人就能解决的事情,又何须如此麻烦?”
“可是我这辈子唯一想娶的人就是你。”
“我要是不答应呢?”
“那我就等到你答应为止。”
他还是另娶了他人,她可真是,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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