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奈,他吓唬我。”白辛奈端着茶盏的手一抖,还未入口的茶偏巧溅到了某人的脸上。
“啊......好烫,好烫。”
小伙计的脸抽搐了一下,看着这么个俊美似天神的少年,此刻正捂着脸摆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发生什么事了?”
闻声而来的中年男人眉宇间带着一股无法挥散的郁气,细细的打量着眼前这相貌出众的二人。
“掌柜的,这两位客官说他们刚从琉鱼城出来,可是这城......”伙计的话让男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二位可否借一步说话?”
白辛奈用力地按住不安分的云陌,冲着男人不好意思的点着头,这个祸水竟给她丢人。
男人是在一间看上去尘封了许久的屋子前停下的脚步,推门而入时吸了满怀的岁月气息。明黄色的灯影中,白辛奈看着各种各样的渔具,整整塞了一屋。
“掌柜很喜欢捕鱼?只是这些渔具都旧成这样子,也捕不上来鱼了。”云陌直视着男人,和方才闹腾的样子判若两人。
“这是家父生前的住处。”掌柜拾起一顶破了好几个洞的斗笠,甚是爱惜的擦拭着上头的灰尘。
“家父曾是琉鱼城的城民,在那场毁天灭地的海难将整座城卷入海底的那一日,他正出海捕鱼,这才侥幸逃过了一劫,自此一生再也寻不见曾经的家人。”
“是幸也,也可谓不幸。”云陌有些受不惯这股腐朽而陈旧的气味,倚着门,并不打算进去。白辛奈瞥了他一眼,心想着这个祸水的说话风格怎么变了?
“二位方才说刚从琉鱼城出来?”掌柜的眼中带着一丝希翼。
“没有的事,准是我这护卫吃饱了撑的瞎说。”
男人显然有些失望,“我早该知道的,明明已经不再了。自家父死后我从未打开过这间屋子,今夜不知怎么的,竟然想进来看看。家父生前放不下的故土和亲人,在他死后似乎也成为了我的梦魇。令我时常梦见漫无边际的大海,却寻不见一个人影。”
少女的手抚上男人削瘦的手臂上,有暗红色的光顺着她的指尖没入后者体内,“一切都会过去的。”她这样告诉男人,声音温柔而笃定。
离开屋子时,男人眉间的郁气去了大半,白辛奈叫住了刚要转身的他,清声问道:“掌柜可是姓顾。”
“姑娘是如何知晓的?”
“瞎猜的。”
热情的女人将自己家里最好的菜拿出来款待他们,透过堆的高高的饭碗,让少女的心中渗进了家的温暖。
只是那个地方的食物怎么也吃不饱,她一早就觉得怪异,在看到那株黑色的曼珠沙华后才确定自己所处的是一座鬼城。只是那个人最终还是放弃了百年来的执着,让这座城彻底从这个世间消失。
“为什么消除了他的记忆?”
“父亲放不下的过往,不该让儿子继续承受着,不是吗?”
“还有,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护卫了?”
某人的眼底带着危险的气息,一步一步的靠近。修长有力的手按住少女的双肩,看着她粉嫩的唇瓣,忍不住再往前凑近一些。
“前几日还是夫妻,这么快就不认账了?”
他身上有鸢尾清冷的味道,他俊美的五官不断被放大,呼吸为什么会变得越来越困难?
“谁和你是夫妻?”白辛奈一把将他推开,差一点,就陷进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去了。
“你啊。”云陌朝着那抹落荒而逃的声音大声喊着。
父亲的债怎么也不该让女儿来还,不是吗?笑意慢慢的收拢,而后再显露出来,云陌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抹娇俏的身影,直至完全看不见。
翌日,一辆马车从客栈出来,驶在阳光正好的道上,车内的少女掀开帘子回望着那块有些褪了色的牌匾,上头的四个字读起来不觉带着一丝沧海桑田。
“双鱼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