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拂晓的心不受控制的砰砰跳起。
只见花蓉唇边笑意更深,哑声问道:“你能教我如何做个寻常男人,如何做个寻常丈夫吗?”
时拂晓心跳的愈发厉害,抿唇片刻,拉起花蓉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花蓉感?觉到她胸腔中蓬勃跳动的心脏,抬眼看向她:“心为何跳的这般快?”
时拂晓面上飞上一层霞色,说道:“因为这里有仙尊,所以?跳的快。”
说罢,时拂晓鼓起勇气?,踟蹰着低头,在花蓉脸颊上轻啄一下,随即飞速的逃离,低眉问道:“仙尊紧张吗?”
轻薄柔软的唇在他脸颊上一闪而过,心口有一瞬间紧缩之?感?,花蓉微愣。
可他有些辨不清,小姑娘口中的紧张,是什么情绪?是否就是动情的开始。
见花蓉不回答,时拂晓抬起手?,贴上了花蓉的心口。
花蓉的心脏,在他胸腔中平稳而有力,并?没有像自己?这般跳的快。时拂晓微微失神,随即笑道:“哈哈,仙尊果然是不喜欢我。”
不过没关系,她也不敢肖想。
“我喜欢你啊!”
花蓉蹙眉反驳,神色间满是真诚:“我喜欢看你笑,喜欢你开开心心的样子。想护着你,让你没有烦心的事,想让你一直这样开心下去。”
时拂晓摇摇头:“此喜欢非彼喜欢。”更像是慈爱的长辈,疼爱喜欢的晚辈。
时拂晓后退一步,离花蓉远了些,接着道:“我说的喜欢,会让一个人,想靠近而又不敢靠近,想远离而又不忍远离。会吃饭时想着他,修习课业时也想着他,就连梦里都是他。不愿看到他对旁人好,也不愿看到他同旁人走得近。一生?一世?,都只想和他在一起,心里只有他。”
听完这番话,不知为何,花蓉心头一暖,像是被浓郁的幸福包裹着,他开口问道:
“你方才说,你心里有我……所以?你,想靠近我,又不敢靠近。你吃饭时会想着我,修习课业时也想着我,就连梦里也是我。不愿看到我对旁人好,一生?一世?,只想和我在一起,是吗?”
时拂晓心头一震,脸红的宛如熟透的苹果,教仙尊人情人心,她怎么把自己?套进去了?
听花蓉这般问,时拂晓委实?不知该如何回答。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一个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随即,落进他坚实?的怀抱里。
花蓉的身影在耳畔响起:“可我希望你,想靠近的时候就靠近,但不要想着远离我。虽然我还不太能理解你说的喜欢,但与你相处相处那么久,我却知道我不想看你敬着我,也不想你把我当成高高在上的仙尊。那会让我觉得,太冰冷,也太孤寂。”
有一点他完全没有想到,拥有魂魄后,回想起自己?从前存世?的那五万年,最让他感?到后怕和不想再体会的,唯有身处高位之?上,那漫长无尽的清冷孤寂。
试问谁不想听到心爱的人,同自己?说这样一番话。
时拂晓的心感?觉被满满当当的装了起来,她能理解,完全能理解花蓉曾经的高处不胜寒。
她唇边漫过深深的笑意,记着他的鼓励,想靠近时便靠近。于是,她伸手?握住花蓉的手?,抬头侧眼看向他:
“我不会再放仙尊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世?上。”
花蓉下巴担在时拂晓头顶上,用下巴揉了揉她的头顶,面上笑意隽永:“那就好。”
几日后,商兀凝和折允的婚事如期举行。
商朔广邀宾客,四大?流派的掌门,以?及其他同商朔有些交情的,都应邀而来。
春在溟濛楼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宴席上,花蓉在,商朔这个掌门,也只能把正中的上位让给花蓉,时拂晓则坐在花蓉身边。
众人看着时拂晓,心中委实?觉得哪里不太舒爽。
废柴了九百多年,又失踪了十八年,回来后就跟换了命一样,先是同九尾墨狐签订了魂契。
要知道兽重新?签订魂契的事,二十多万年来,几乎没有出过先例。这次不仅出了,还出在这个叫大?家鄙视了九百年的小废柴身上。
这也就罢了,紧接着替嫁的大?木头,还摇身一变成了上古仙尊花蓉。
不仅补齐了命格,还因为嫁了他们?老祖宗,修行一日千里。哎,这命运大?起大?落,羡慕不来啊羡慕不来。
众人又看看坐在花蓉下首的商朔,他虽面色坦然,但隔着肚皮,他们?几乎都能听到商朔气?绝的声音。
就是不知道商兀凝有没有后悔找时拂晓替嫁。
商兀凝自是没有的,终于能嫁给折允,这是她这半生?最大?的心愿。花蓉固然好,可她心里的那个人,始终是折允。
成亲礼罢,商兀凝送入洞房,折允则留在席间,招待宾客。
婚宴随即开始,正厅上正在表演墨海带来的歌舞,知遥端起两盏酒,盈盈走上前来,向花蓉行礼道:“仙尊,这是墨海佳酿,知遥今日特意带来的,给仙尊品尝。”
“放下吧。”花蓉淡淡的说道。
知遥依言将一盏酒放在花蓉面前,随即自己?端起另一杯,对花蓉道:“知遥恭喜仙尊,二十万年后重回仙界。”
知遥从来心高气?傲,看不上仙界寻常的男子,直到那日仙盟大?会上看到花蓉,她才知道上古时的仙尊是何等风采。
在此之?后,她便格外庆幸,在她存世?的这一万年中,能见到上古仙尊再次化形。
这般出尘绝世?的风姿,能看一次,对她来讲,此生?无憾了。想来这天上地下,再无人可与花蓉仙尊比拟。
花蓉抬起酒杯,遥遥一敬,一口饮下。
知遥见花蓉喝了酒,唇边漫过一丝笑意,随即自己?也饮下手?中的酒。
其他四位掌门,也陆续向花蓉敬个酒,花蓉一一饮下。
远处的折允,向知遥递来询问的目光,知遥冲折允微微点头。
折允见此,放下了心。
忘情水,墨海至宝,无色无味无灵息,同寻常的水毫无差别。掺杂在酒中,更是神不知鬼不觉。
远比情蛊、忘情咒等更伤人于无形。
饮下忘情水,从此之?后,花蓉怕是再也无法回应时拂晓的感?情,说不定,还会觉得麻烦。
以?他对时拂晓的了解,心性坚韧,虽无傲气?但一身傲骨,长久以?往下去,即便花蓉不离开,她自己?也会离开。
只要他们?二人分开,时拂晓得不到木气?滋养,修为自会变慢,取她神魂就会容易很多。而花蓉得不到时拂晓命格水气?滋养,在他灵力全部复原之?前,总会有破绽可寻。
知遥看看花蓉身旁的时拂晓,小姑娘拖着下巴,眼里没有歌舞,只看着一旁的花蓉。
知遥挑眉轻叹,也不知仙尊为何会对这蠢笨的小丫头格外青睐。
若非折允告诉她仙尊对时拂晓爱护有加,她委实?也不愿动用忘情水。
这忘情水,是上古时离若仙尊所造,留在墨海已有二十万年,是墨海守护的至宝之?一。
同为上古仙尊,花蓉自是无法破解,也无法察觉离若的术法。
待逼走了时拂晓,他们?之?间有了无法弥补的裂痕,再解花蓉仙尊的忘情水,想来到那时,自己?再趁虚而入,尚有一丝希望。
想着,知遥看向花蓉,说道:“仙尊,墨海每隔七八十年,便会有一回海啸,我墨海生?灵还有海边凡人之?界,每每海啸之?时,便会遭受重创。不知仙尊可否做主,让煊赫和回川两派,在我墨海海啸时,能以?金土筑墙,阻拦水灾伤害生?灵。”
听罢这话,花蓉眸中隐含赞许,鲜见的看向知遥:“为众生?着想,是你身为墨海女君该做的,你做的很好。如此这般……”
花蓉看向黎明戈和荒云,说道:“墨海再有海啸,就劳烦两位掌门,协助墨海治理水患。”
两位掌门行礼应下,知遥亦起身道谢。坐下后,知遥又就着造福众生?的话题,同花蓉攀谈起来。
时拂晓在一旁听着,只觉自己?被隔绝在了他们?的话题之?外,完全插不上话。
自己?的生?活,永远就只有那一亩三分地,而他们?,却考虑着天下苍生?。
看着知遥,一股淡淡的自卑感?,在她心中漫散开来。
知遥在说话的间隙,偶尔瞥一眼时拂晓,见她神色蔫蔫的,心中更觉可笑。这样的小姑娘,怎么配得上心怀苍生?的花蓉仙尊?
婚宴结束,众人各自散去,时拂晓同花蓉从春在溟濛楼出来,一同御云往云生?结海楼而去。
时拂晓看着身边花蓉,想起方才他和知遥那些话题,忽觉他离自己?又远了。记着他的鼓励,便鼓起勇气?伸手?,握住了花蓉的手?腕。
她想找回这些日子以?来的亲近,盖掉自己?心头的惶恐和不愉。
自那日和花蓉长谈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明显更亲密了一层。
她也能清楚感?觉到,仙尊为了能给她一个寻常丈夫该给的,很用心的在体会人世?间的情感?。
花蓉手?腕忽地被时拂晓握住,他低头看了过去。
这若换做之?前,他必然会感?到欣贴心的暖意,然后再趁机拥她入怀。
可此时此刻,不知为何,之?前那种?感?觉竟消失不见,反而觉得有些疲于应付。
他看着时拂晓的手?,不自觉微微蹙眉。
时拂晓觉察到花蓉面上一瞬间的变化,心下忽地一凉,她忙收回手?,不解问道:“仙尊,怎么了?”
“没什么。”花蓉淡淡道:“许是累了。”
这语气?……时拂晓讶然,自仙尊化形,从未用这样淡漠疏离的语气?和她说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