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低吟浅唱。这是酒楼,唱的曲子,当然不可能是什么离愁别恨,让人难以下咽。她唱的是几首民间小调,带有很强的地方特色。酒楼里能听得懂她到底唱的是什么的,可能没几个。可这也不能妨碍到听众们舒缓身心。
这女子在酒楼里呆了有些时日了,喜欢听她唱歌的人,也有那么几个,也算间接为酒楼增加了收入。近些日子,也和酒楼签订了合同,可以说有个安稳得日子。
只是这番安稳,是得不了长久的。
酒楼从古至今,从话本以至现实,都是容易出岔子的地方。这天香楼,也未曾例外。
美女和恶霸,这两个词语碰撞到一起,就极其顺畅地让人脑补了一出大戏。当然,按照话本的套路来,除了有恶霸之外,还得有英雄的出场。
“小妞儿在这里卖唱能赚几个钱?不如跟爷回家去!”这人生得也算中规中矩,只是面色带有一股淫.邪之气,面色苍白,眼袋颇大。让人一看,就知晓这不是什么好人。
起初李长安还不在意,他没有什么英雄情结,他只是安安稳稳地倚着栏杆好好看一出戏。可是当底下那人说出‘爷’这个字时,他面色一变。
他自称‘爷’,这个垃圾也自称‘爷’。想来想去,都是降低了格调。
小德子观察入微,主子面色不好,他自然要想方设法地让主子面色好起来才是。跟了主子这么些年,好歹对主子的脾气也略知一二。粗粗一想,也就知道了主子突然变脸的原因。现在这个时候,小德子当然不会触霉头。特意避开了那个称呼,他上前一步,“奴才下去教训教训这个没长眼的东西?”
“你?”李长安忽的转过头,上上下下地打量小德子,“就凭你这小身板儿?”
小德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主子且看着吧。”
李长安露齿一笑:“好吧好吧,怪有意思的。你下去吧,如果这东西欺负了你,爷再帮你报仇。”
“得令。”小德子转身噔噔噔就下了楼。背后,李长安凝视着底下那人,面无表情。
这恶霸是谁?不同于李长安这种过家家似的,他可是正儿八经的京城一害。平时见着他,小百姓们都要避让三分的。
他能够成为京城一害,这不能归功于他爹的本事。他爹的官职不小,可在地界里,最不缺的就是官了。若是单单凭他爹的势力,怎么可能得了个这么厉害的称号?
若是这人走上仕.途,那最后的官职,可要比他爹还高。他天生就有一种敏锐的直觉。一生下来,察言观色、溜须拍马的能力也是直接练到了满级。平日里,他欺负的都是那些完完全全的平民百姓。受了欺,也翻不出多大的能耐。
再加上,他钻营的那些关系,两三杯黄汤一下肚,去那久负盛名的青.楼走一遭,再说几句奉承话,过节生辰送上几份大礼,什么事都好说了。这世上,毕竟没有那么多有钱有势还爱打抱不平的人。他安然无恙地过了这么多年,不也什么事儿也没碰上吗?
可是有一句民间谚语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今天这一次,他不就恰好湿鞋了?
小德子走下来的时候,特意挺直了腰杆,显得特别神气。他跟着李长安从宫里偷偷溜出来,肯定是不能暴露了身份。作为公公,小德子当然是要伪装几分的。
于是,在看客眼中,一个身穿蓝衣,眉清目秀的青年,雄赳赳气昂昂地,仿佛带着正义之光走了下来。——这下有好戏看了。
事与愿违,围观群众们期待的全武行并没有发生。甚至连激烈的吵架都没有。一打照面,那个看起来很厉害的恶霸马上就怂了。
恶霸一转身,就看见了一身蓝衣皮笑肉不笑的小德子。
他怔了片刻,然后马上又擦了擦眼,这番表现看起来颇为好笑。有几个笑点低的直接笑了出来,但更多的,都是在想看来这出戏不是武力压制邪恶,而是权力吞噬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