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楚要遭殃了!众人心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这是明晃晃的审问了,就差直接说他“其心可诛”。其楚跪下,“微臣惶恐。”
魏修齐没有说话,其楚也就跪在那里,文武百官也就大气不敢喘。
打扫金銮殿的宫人肯定是用心十足,把那“金砖”铺就的地板擦拭得光可鉴人,其楚跪在地上的影像也展现得一清二楚。不是平时穿的湛蓝衣衫,朝服是大红色的,把他的肤色衬得更加白皙。
金銮殿里一片寂静,文武百官不约而同地放轻了呼吸。好似害怕呼吸声加重了会引来注意。大殿中央,其楚直挺挺地跪着。他身姿绰约,比那些站着的鹌鹑更加具有气势。
一刻钟过去了,殿里依旧沉默,气压愈发地低了。
大殿向南而开,阳光照射进来,那龙椅成了最亮堂的地方。光线强盛,令人不敢直视天颜。不止龙颜不能直视,皇帝的声音也是冷若寒霜,让人不敢多听。多听了,可是要掉脑袋的。“现在丞相大人,你可想清楚了?”
光听声音就可以想见皇帝有多生气,直接看向天子面容的清明,倒是无所畏惧。“陛下,和亲一途是上选。如今梁国兵强马壮,我大宋根基薄弱……”
“哐当”!
是砚台!
皇上准头很好,污黑的墨汁掺杂着鲜红的血液,顺着清明的额头蜿蜒地不紧不慢地流下。流过清亮的双眼,流过白净的脸颊,滑过口吐文章的嘴唇,顺着脖颈,染黑了朝服。
大家都被这变故惊到了,唯有清明仍然跪着。身形挺拔,清瘦的躯干撑起了大红朝服。似红梅,似绿竹。
砚台恰好击打在了穴位上,清明蓦地眼前一黑,突觉天旋地转起来。房顶的横梁铺在了地上,各位同僚浮在了空中。下一刻所有的景象都模糊了,只剩下一片片颜色。大红的,纯黑的,血红的,交融在了一起。看不清,看不明。脑袋晕乎乎的,比宿醉还要惨。耳朵也开始嗡嗡地响,所有的声音都被扭曲。
然而他只是眨了眨眼,仿佛眨眼这个动作有着十足的治疗效果。眨一下眼,所有的不适就会消失似的。清明所有的不适没有表露分毫。
就在砚台飞出去的瞬间,九层台阶之上的皇帝蓦地一慌,“阿楚”二字不由自主地就要蹦出。然而就在刹那,他只听得那跪着之人,声音清朗依旧:“大宋如今缺少时间,而和亲可保大宋五年安稳……”
皇帝气急了,狠狠一拂袖,竟直接离开了金銮殿。太监急忙地喊了声“退朝”。掐尖了的嗓音,也模糊开来。被空气震荡又震荡,终于传到了清明的耳中。只是那声音,模糊得不能再模糊。以至于清明根本没有听见。所以,清明仍然跪在那里,“陛下,和亲只是暂时的,如今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缓缓地,大臣们都已经急急忙忙地离开了大殿。金銮殿空空荡荡的,只剩下清明据理力争的声音回荡着。
“大人,已经退朝了——啊!丞相大人——”太监的声音拉得好高好高,“丞相大人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