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到之前发生的事,再听了叶明苑的话,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面皮厚的人淡然应下,面皮薄的人面上已经有些发红,在叶明苑身后喧嚣了一早上的流言成功被止住。她心情颇好,不由哼起了轻快的调子。
夜间的一场大雨消去的暑热随着日头的升起再度回归。
踩着田间的湿泥,叶明苑放下手中的镰刀,吹了吹手心里被磨出的燎泡。热汗从头顶滚落,瞬间没入土里。微微扯了扯后背上早已汗湿的衣服,她抬起袖子擦了擦汗湿的额头,只觉得眼前有些发晕。
眼前的麦秆由一根变成两根,叶明苑晃了晃头,却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耳中隐隐听到了惊呼声,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再度醒来的时候她正躺在床上,额头和脖颈间的黏腻感已经消失不见,显然有人为她擦洗过了。叶明苑心中一紧,掀开被子发现身上穿的仍是之前的一套衣服这才安下心来。
屋中燃着香,甚是清淡。叶明苑觉得脑中的眩晕都好上了许多,推开被子就想下床,却因为起得急了再度晃了晃。
七皇子抬脚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了这一幕,步子加快了几分,手臂一伸原本要跌下床的人就被他提着衣领揪了起来。
“躺好。”
嗖嗖冒冷气的两个字令叶明苑抖了抖,乖巧无比地重新躺回去,她抬头望着七皇子背着光的脸,眨了眨眼睛:“我是怎么了?”
七皇子挪开目光没再看她,将空了的茶杯续满,他这才道:“中暑。”
“哦。”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叶明苑总觉得七皇子在生气。虽然他平日里也话少,却也没到这般惜字如金的地步。胡思乱想了一通,她脑中又有几分昏沉了起来。小小地打了个呵欠,她委婉地下逐客令:“殿……瑾珩,我没事了,你要是有别的事就先去忙吧。”
生生被七皇子的目光吓得改了口,叶明苑将自己往被子里又缩了缩。好不容易将话说完,她就察觉到七皇子的脸色更冷了两分。被子掩映下的手掐了掐掌心,她大着胆子问道:“怎、怎么了?”
茶盏和案几相撞发出的清脆声音令叶明苑抖了抖,头皮发麻间,她看到七皇子开口:“这是我的寝房。”
轰!
犹如火山喷发一样,叶明苑只觉得自己从头发丝到脚尖都开始烧了起来。昏昏沉沉间被忽略的东西也清晰了起来,空气中和被子上并不熟悉的味道由鼻尖蹿入脑中,好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小兽将她撞得心慌意乱。
动作迅速地踢上鞋子,叶明苑顾不得整理身上睡得皱皱巴巴的衣袍,结结巴巴地躬身告退:“谢、谢殿下的照顾,明苑不胜感激,便不多叨扰了。”
说罢,她趁着七皇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扶着还有些眩晕的额头就冲了出去。
吱呀。
听到开门声音,寝院四下房门大开的房间中都探出一个脑袋来,见到叶明苑衣衫不整脸色绯红的样子又立刻将头缩了回去。叶明苑心中乱糟糟的,自然没注意到。从身上摸出钥匙打开寝房的门,她冲到床边用被子将整个人都蒙了起来。
太、太丢人了。
头脑昏沉脑子也不灵光,七皇子自然不会做出搜身翻寝房钥匙的无礼举动,自己却将他的房间错认成自己的。脑袋在床上撞了撞,叶明苑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个问题:
她方才睡了七皇子的床?
轰。
脑中的火烧得更旺了些,直将叶明苑仅存的一点理智都燃成了灰烬。脸上一阵烫过一阵,她不得不将被子掀出一条缝隙来透气。
虽然七皇子性子冷淡了些也恶劣了些,但放在现代社会来看也是一个妥妥的禁欲系男神。两辈子和人连小手都没拉过一次,一上来就是睡了男神的床,叶明苑颇有几分心慌意乱。
犹如一只受了惊的乌龟,叶明苑趴在被子中呆了近一个时辰,这才慢腾腾地活动了下被压麻的手脚,缓缓伸出了头来。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寝院里早已经因她和七皇子而炸开了锅。好不容易被遏制住的桃红色流言如同长了腿一样,在蝉鸣中跑向更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