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点诡异。
池书说:“爸爸说话要算话。”
“既然你做到了,联姻对象,就由你自己选,我不插手。”池德忠表情严肃:“不过非非,爸爸丑话先说在前头,你要是敢耍滑头,我就收回你手里所有的卡。以后只能用学校的一卡通。你在公司的所有股份,全部交由专业人士理财,你每月最多拿到五万块零花钱。去不去做这件事,你想清楚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池书只问了句:“什么时候开始相亲?”
“这周末。”
“好的。”池书拿起合同,头也不回地走了。
三个姐姐替她抱不平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五万块,她的座驾保养费都不够。”
“从小养尊处优,她怎么受得了这种苦日子。”
“就是啊,怎么也得五十万。”
“话这么多,你们怎么不去联姻?”
池德忠盯着池琴:“你,守着个永远不可能的男人。”转头看向池棋,继续骂:“你,寻死觅活嫁给你所谓的爱情。”
池画哆嗦了一下。
果然下一个轮到她了:“你,分手跟闹着玩似的。专挑什么小鲜肉玩什么姐弟恋,把自己的名声搞得臭烘烘,谁还敢跟你联姻?”
池画小声嘀咕:“本来就不想联姻。”
“你们知道现在市场竞争有多激烈,有多少同行盯着咱们?人家抱团造势,恨不得把咱们拉下来搞死!一个二个都不肯去联姻,非非也不去,那咱们池家这家业就真的完了!”
“爸,你这说的什么话?大姐管理公司井井有条,哪点不如男的了?”
池琴说:“爸说得对,女孩子确实不适合管理公司。我今天回来,就是想跟爸说一声,我想辞去公司CEO一职。”
*
下午。
池书约了江语,把这段时间的经历如实告知。她需要找个人抒发一下。
然后,结束这一切。
江语好半天才消化完她这三个月的狗血故事。
“你包小狼狗?”
池书一脸的不苟同:“你在说什么骚话?我那是收留傻白甜少年,为祖国扶贫事业做贡献。”
“那人家怎么看你呢?他愿意吗?”
“应该吧。”池书回味了一下季凌的态度,说:“也可能是被迫无奈。”
“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他已经暴露了。”池书说:“我爸在我相亲期间,一定会想办法把他逮出来。我不能再让他留在我身边,太冒险了。我爸一定会用钱羞辱他。”
*
晚上,池书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点燃蜡烛,还象征性地在桌布上撒下几片玫瑰花瓣。
季凌看着她,说:“你今晚状态不对。”是因为签了合约,压力太大了?
“小宝贝。”池书握住季凌的手,眸光涌动着一抹感伤。这一刻是真情流露:“你真好看。”
季凌凝视着她,瞳孔漆黑,深邃迷人,连带着嗓音也温和起来:“有话要对我说?”
池书松开他的手,又被他捉了回去,握在手心。
池书动容道:“你真是个好人,连假装深情都装得这么逼真。可惜……”
“嗯?”
“我养不起你了。”
季凌怔怔然看着她。
几秒后,才冷声问:“什么意思。”虽然她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但他还是不愿相信。
“我没有钱了。”池书说:“以后你得自己养自己。凭你这张脸,应该可以养活。”
季凌握紧她的手,眼睑低垂,看不出情绪。
池书说:“我现在必须去相亲。”她没解释太多,毕竟他无法感同身受:“车钥匙你拿着,先出去避避风头。”
季凌放开她的手,沉着脸说:“你放弃我了?”
“不会。你长得好看,手活儿也好,我不会放弃你。”
季凌:“池书!”
“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池书解释:“但我怕我是个穷光蛋,你会抛弃我。所以先把你炒掉,为自己保留点尊严,也让我们之间不那么难堪。”
“听这意思,是在替我着想,为我留条吃回头草的后路?”
池书没想到他这么聪明:“是的。”
让他在她心目中,永远保持纯洁一面。而不是那个为了金钱抛弃她的坏蛋。
她很清楚,两个人的关系建立在金钱之上,那么如果她没有钱了,他迟早都会离开。
接受不了被他炒鱿鱼,所以先下手为强。
季凌像是想到了什么,黯然的黑眸亮了亮,问她:“你没打算去联姻?”如果按照她父亲的安排结婚,她不会变穷。
池书:“嗯。但我必须先去相亲。”
在遇到他之前,她认为跟谁结婚都是结婚。遇到他之后,她对男人的审美标准提高了一百倍。
因此而产生蝴蝶效应,让结婚这件事也变得慎重起来。
她不得不承认,对他,她是心动了。
可是他爱的是她的钱。
不去相亲,她就会变成个穷比。
穷比不配拥有他。
“是缺钱了?”季凌试探性道:“我去帮你借点?”
池书见他要被炒鱿鱼了还这么体贴她,心里生出几丝愧意。
真是个单纯的小傻瓜。
她是资本的女儿,从小见惯了两面三刀的虚伪面孔,不可能在短短三个月内,就对一个男人卸下防备、死心塌地。哪怕这个男人帅到无可挑剔。
“我不会为了你放弃继承权。我花钱如流水,你是知道的,苦日子我过不了。”她打算先去相亲,施展一招缓兵之计。之后一定会想到办法搞钱。
季凌说:“理解。那如果,我能让你花钱如流水,你会选择跟我在一起么?”
池书避开他的注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即将失业,被刺激得像变了个人似的傻白甜。
叹了声气:“那不可能。”
季凌紧盯着她:“为什么不可能?”
池书有点伤脑筋,不同的圈子,解释不通:“别问了。”
季凌目光极寒:“池书,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确定,要跟我分手?”
池书抬眼对上他的眸光,莫名有点心虚。
这种怪异的现象很快被她忽略掉。
注意到他用的是“分手”两个字。她一脸茫然:“我们的关系,可能谈不上分手。”
这句话,让季凌的心彻底坠进冰窖里。
池书注意到他眼底的失落,别开眼,不敢再看他。
分明是你情我愿的游戏,为什么被他这么一问,她会觉得慌乱?
两人都没再开口。周围一片死寂。
窗边的玫瑰花瓣滴着水,水滴跌进池子里,叮咚作响,激起一片涟漪。
池书低垂着眉眼,没有留意到季凌脸上,从期待到失望,再到阴郁的变化。
只听见他平静地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