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变化不过顷刻。
晴空之上,有如万马奔腾,翻滚而来的灵气,从稀薄到一缕缕缠绕,从天飞速而下,自陆行知的小臂处攀上,直至肩头,而他手中所握之剑已隐藏在凌厉的光芒之中。
周遭一片惊呼,这灵气太过傲人,逼得其他弟子脚下无力,纷纷往身后退去。
陆行知双目炯炯,并未将这一切放在眼中,他神色里的孤傲亦藏匿在白光之中。
倒是沈成弘被这一切惊起了血性,他轻呼一声,挥着长剑朝陆行知奔来,可惜他本就是强弩之末,跌撞的身影晃悠着进了白光。
于星晏嘴唇一抿,与尹信鸿对视一眼,便也持剑朝陆行知飞去。
白光在陆行知眼中不过是一层薄纱,微风吹起时恍如吹皱了一池湖水,吹动了一层白纱,也吹醒了他那些无数不多的回忆。
朝他冲来的那人身影熟悉,脸上的神色虽没有了平日里的温柔,可他的眼眸和他笑不露齿时的模样,分明又是记忆里的那人。
可这个人说他不记得自己了。
那股冲天的怒气又从陆行知的心里往上燃烧,尤其是那人离自己只差几米远的地方时,他眼中的杀气乍现,既然不记得自己了,那留之何用?
他愤然举起长剑朝着沈成弘刺去,剑身已刺出,白光也已化作尖锐之物,仿佛下一秒便能将沈成弘开膛破腹。
沈成弘似乎并未将这致命一刺放在心中,甚至连动作也不曾改变,还是那般直挺挺的朝着陆行知冲来。
陆行知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变动,眼里的混沌下一秒转成了清明,右手仙剑猛地用力收回,力量太大,以至于他的身形晃动,脚步往后退了一步,而后他侧身伸出左手将沈成弘推出。
沈成弘有一瞬间的迷糊,他不知这人怎么临到紧要关头,却又放了自己一手。
这一切不过眨眼。
于星晏和尹信鸿已穿破白纱朝他刺来。
陆行知或许会对沈成弘手下留情,但一定不会对这二人有所保留,他的杀意弥漫,早先收回的那一击变得更具杀气,他心里默念心法,脚上假动作乍现,剑柄在他手中顺时针转了半圈而后以掌心为面,将仙剑推出,仙剑飞出之时已化出五道残影朝着于星晏飞去。
沈成弘顺着陆行知推他的方向滑行了几米,方才堪堪停下自己的身形。
他早已喘不上气,却还是勉强着自己,难道这已经是极限了吗,他当然知道此次前来是讨不了好处的,可他回头时见那屏障中的元以修紧闭双眼,一切是那么平静,不论如何,他都要救这人出来。
沈成弘额前的头发垂下,几乎遮盖了他所有的视线,身后的打斗声如夏天的雷电,每一下都叫人惊起一身冷汗。
沈成弘踉跄着回身,迷雾太重,但身材高大的陆行知正站在迷雾中,右手钳住于星晏的脖子,而于星晏已被他提离地面,呼吸困难,而尹信鸿身上已是多处剑伤,衰弱的瘫倒在一侧。
陆行知分明是有些得意了,他右手上的力气越发重了,可面上又平静得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偏头看着沈成弘。
“做你的徒弟可真是委屈了他们,修炼多年,仍是肉体凡身,今日我便叫他们没了这躯体。”
“住手!”
沈成弘嘶吼的声音有些哑,随之而来的是止不住的咳嗽。
陆行知轻笑一声,他的视线仍旧停留在前面那个上身因为剧烈咳嗽而蜷缩在一块的男人,那男人拖着疲惫的身子朝他奔来,他嗤笑时,尚能听见于星晏喘不过气的呼吸声与她摆动身子的哗哗声。
此刻三人周身是被法力缠绕,更被那白雾所拢,雾外的弟子只听得见打斗声,不见其人,更不知陆掌门此刻的狰狞模样。
如坠入深不见底的水潭,四周是冰冷的湖水涌来,以至于呼吸短促到几近于喘不过气,于星晏的双手本是在拉扯钳住自己脖颈处的那只右手,可随着时间越来越久,她已没了气力,偏头看去,仍能看见沈成弘朝自己冲来的画面,而另一侧的尹信鸿正拖着身躯朝她的方向爬来。
尹信鸿脸色血色全无,倒是身下的血迹被他腰间的衣角拖拉出条血痕。
陆行知早就在他自己身侧以白光作屏障,沈成弘若是全盛时期尚能与之一战,而此刻,他只能手持长剑,怒目而睁,只要他一靠近陆行知的身侧,便会被白光击回。
于星晏早已说不出话,她甚至连手指都没了力气,她的目光与尹信鸿对视一眼,而后意识模糊,再也没了动作。
“不要。”
尹信鸿艰难摇头,可面前那被人提在半空中的于星晏已没了反应,他甚至没来得及对她说出最后一句话。
那只修长却生了老茧的右手有些嫌弃的将已没了呼吸的于星晏扔在地上,而后右手汇聚的白光拢成白球。
“似乎魂飞魄散也是件好事。”
陆行知怪异的笑了两声,他低垂着头,视线也掩盖在额前碎发之下。
“你有本事来对付我啊,我看你永远也比不上元以修。”
尹信鸿的说话声陡然在远处响起,他当然明白陆行知是想将于星晏的魂魄给打散,索性高呼着吸引陆行知的注意。
他很聪明,明白陆行知对元以修有难以言说的讨厌。
陆行知转了身子朝着尹信鸿走去,尹信鸿悲愤的脸上掀起了浓浓的杀意,他自然看见了于星晏的下场,却并未退惧,反而用手撑着自己的身体,努力站起。
陆行知朝着尹信鸿的方向走来,其用意不言而喻,沈成弘在瞧着陆行知的举动时,便知道他是想对尹信鸿下手。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