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驰君一路紧随其后,见他二人是朝着陆行知的住所走去,未免被人察觉,他只得放慢了脚步,拉远了距离,唯一庆幸的是,他曾去过陆行知的住所,就算此刻隔得远,倒也不怕被人甩掉。
“喂!你是哪座山上的!我为何没有见过你。”
纪驰君身形一顿,被人唤住了。
他偏头看去,是个洵瑶山的大弟子,相貌普通。
纪驰君一向是不出堂庭的,此刻见到这人,心想,你没有见过我,莫非我就见过你?
“啊,我是齐峰主手下的,今日受峰主所托,有要事报给掌门。”
那人点了点头,正准备让他离开,蓦地想起件事,询问道。
“既然是要事,怎么没让徐合那小子过来?”
徐合,这名字已经有好几年不曾听闻,但纪驰君记得,那人是齐光济手下的大弟子,初入瑶夷时,可没少受他刁难。
纪驰君抿了抿嘴,思考着如何解释,就听那人恍然大悟般,上前朝着纪驰君的肩膀拍了拍,而后凑近他的耳旁,小声道。
“怪我怪我,你们山上不是有个姓黄的小子从山崖上跳下自尽了吗,看来是事务繁忙,若是被掌门知道了这事,徐合可就惨了。”
纪驰君不知如何接话,想着席承仪已进去了许久,不免有些心急,伸手指了指陆行知住所的方向。
“师兄,我得先去了。”
“行,你去吧,回去的时候替我给徐合捎个话,别老想这事了,那黄旬的死与他无关,不过是教训了他一顿,师兄训自家师弟,何其正常,若是一定要怪罪,那只能说,黄旬命该如此。”
纪驰君本已踏出去了几步,听他说起死去的人竟是黄旬,一时间身形似钉在了地面。
黄旬不正是当年因为帮他二人而被李万欺负的那人吗。
这几年互相并不走动,是以没曾想再次听见他的姓名时,竟已消失在这世间之上。
心下感伤,但此刻并不是感伤的好时候,自家爹爹还在等着他前去相救,纪驰君只能又一次朝前赶去。
内里心绪纷乱。
相救?凭何相救?
纪驰君明白,他或许能打得过瑶夷中众多的弟子,但是其他人呢?就连他最瞧不上眼的齐光济,他都深觉不一定能全身而退,更别提陆行知了。
莫非真的要去求那只白毛狐狸?可狐狸一向痛恨修仙之人,又岂会用心帮助自己?
思索间纪驰君已到了陆行知的房门外,他猫着腰,躲到房门外侧的柱子后,竖起耳朵,监听着屋内的动静。
“纪驰君已经离开了,你没有插手,做得极好。”是陆行知的声音,带着称赞。
纪驰君嘴角下拉,心里嗤笑,他倒要看看陆行知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另外你提出以阵中阵来困住元以修的做法,极为有效,元以修大约抵不过两日了,到那时有功必赏,定将你升为我洵瑶主山的大弟子。”
屋内对话的方向似乎有些不对劲,纪驰君蹙着眉,想听听席承仪的想法,刚这样想,便听到席承仪轻笑道。
“谢掌门之赏,这次元以修来了,就决计不能让他离开,否则我瑶夷必将大乱,至于纪驰君,修为法力皆不如我,但日后或许会成为大患,掌门今日不该放他离开的。”
纪驰君背脊发凉,他分不清是自己身后这根的柱子太过冰冷,还是自己此刻的心。
他从未想过席承仪竟会说出这样的话,仿佛自己从未认识过这个人一般。
不可能,席承仪虽然总是一副冷漠的神情,可他从始至终都待自己极好,岂会是这般虚伪之人。
纪驰君一咬牙,便欲从柱子外探头看去,好瞧一瞧这屋里的人,当真是那个他放在心上的席承仪?
适时,屋外突然响起脚步声,来人边跑边大呼道。
“掌门掌门!不好了,沈峰主从堂庭而来,正在九宁庭中与其他大弟子打斗,似乎是要将元以修救走!”
随着这声惊呼,房门“咯吱”一声,陆行知竟然已经打开了房门,率先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的正是面色冷漠的席承仪。
纪驰君藏在柱身后面,双眼却悄悄的偷看着这二人。
似乎是要打断纪驰君所有的念想,那身形潇洒的席承仪侧身对陆行知说道。“掌门,没想到竟然有人去救元以修这个恶人,不如即刻将元以修的修为全数废掉。”
陆行知脸上的惶恐之色明显,但并不是因为元以修,他匆匆点了点头,便跟着来人往九宁庭方向赶去。
而他身后的席承仪却慢上一拍,待陆行知的身影消失在这地界中,他方才伸了个懒腰,低声笑道。
“像元以修这样的恶人,本就不该存活在这个世道上,至于沈成弘,此番为了他与其他弟子打斗起来,可真是好笑,瞧戏去了。”
“站住!”
席承仪还未踏出,便被身后的纪驰君叫停了动作。
他回头看去,双眼里有迷糊,“这位师弟不曾见过,可是有事?”
面前这人不论身形还是脸上的神情都与自己记忆里的那个男子相似,可他之前的话分明又是个陌生人。
纪驰君就站在柱身旁,愤怒过头后,反而变得极为平静,只是他藏在背后的两只手此刻已紧紧的握在一起,细看还能察觉到,正微微颤抖。
“你就这般看不上元以修?他从未害过你,甚至从未见过你,你怎能随口就能劝人将他除去?”
席承仪没有接话,安静的打量着纪驰君,大约半柱香后,他低着头冷漠的笑了起来,笑声张扬,似在嘲讽纪驰君的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