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真正的疼爱对方，顾栩怎么可能会把经营了那么久的天一影视直接送给对方呢？那可是顾栩用自己的私人资金组建的，和盘古集团、顾家没有一毛钱关系。
就算是顾父命令的，但顾栩若不是本身就打算给出去，以他的本事，是没有人可以从他手中夺走天一影视的。
“我的确关心他，但我是在不抱希望的情况下关心他的。我告诉我自己，就算他不看重我，就算那一切就是假的，我也决定关心他。但现在你告诉我，他是真的看重我，这让我有点……无所适从了。”
路美南心里抽了一下：“所以你一直都怀疑他吗？”
“谈不上怀疑，我只是……下意识地不相信任何人。这对我来说太难了。”或许是觉得话题太沉重了，顾栩的声音提高了一点，而不是再在忧郁的音律里面徘徊，“不管怎么样，这是一件好事。我还是挺高兴的。”
“是啊，你应该高兴才是！你看，还有那么多人都爱你呢！”路美南给他打气。
顾栩只是笑，也不往下说话。
“对了，你现在还好吗？有没有累着。他们说你现在可辛苦了，一脑袋官司。明天你就要去应付董事会了，你养精蓄锐了没有呀。”
“有的，放心吧，我倒是不累，累的是杜秘他们。”
“那你得给他们加工资。”
“加着呢，放心吧。美南，”顾栩忽然又想起一事，“伯母来北京的时间定了吗？”
“定了，大后天到。”
谢彩玲女士是一个生活小能手，她虽然说了要来，但却并不会马上订票——她要等打折机票。而打折机票这个东西又不像是火车票，那完全就是随缘，只有飞机起飞前一两天才能出现，这也导致路美南这个负责接待工作的把计划改了又改，时间推了又推，昨天才算完全定下来。
“那我得加快一下速度了，”顾栩轻笑，“腾出时间，大后天陪你一起去接伯母。”
“别啊，你工作最重要了。你别因为我更改你的既定计划。”
“没什么既定计划，”顾栩说，“本身这一轮就属于加赛，对最后的结果没什么影响，区别只在于是慢刀子钝，还是速战速决罢了。”
“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快挂电话的时候，路美南还是没忍住问，“你为什么要装病呢？”
顾栩给她讲过盘古集团现在的形势。虽然没太听懂，但有个结论路美南是懂的，那就是顾父之所以希望他得病，是因为这样他就可以省一次求人的机会。病入膏肓的人是不适合再当经理的，顾栩因病自然退出了，那他也不用再耗费宝贵的资源与人交换了。
对于顾父来说，赌顾栩生病属于有杆子没杆子打一竿子枣的行为，如果成功，那当然最好。如果失败，顾栩依然生龙活虎，那对他也没什么影响。失去的那些小棋子毕竟不会影响到他和其他股东的持股，只是会给顾栩这个具体的运营者带来麻烦罢了。
换言之，顾父这波就叫：有最好，没有也不亏。
而顾栩这一轮却是疲于奔命了。他除了突然多出了很多要解决的问题，增加了不少工作量、给自己的董事会述职增加了本来不必要的风险之外，什么都得不到——他又不能在这个过程中降低顾父的持股。而那些棋子势力错综复杂，不光有顾父的，还有一些别的股东的。收拾他们的过程，也就是一个拉仇恨的过程。
“怎么会没有好处？”顾栩很耐心地解释，“那些害虫不是被我一锅端了吗？如果不是这个机会，我很难一网打尽的。”
“但你也可以之后慢慢来啊，现在最要紧的，不是搞定MO吗？反正MO做出来之后，你就可以慢慢抓害虫了。你虽然说没累到，但总归还是劳心劳力的。”
“不会有之后了。”顾栩毫不犹豫地说。
“咦？”
“我在盘古集团的时间，不会太长了。我想在离开之前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我和父亲这一公司周期代际的问题，在我这一代结束就行了。”
顾栩的声音很轻描淡写，但路美南却听出了里面的坚定：“你是要离开盘古集团吗？在这一切都结束之后？”
“是。”顾栩毫不犹豫地承认了，却又忍不住自嘲地笑了起来，“所以我之前给你说的那句话，是真的。可能没多久，我就真的不是总裁了。你再叫我总裁，那就真的名不副实了。”
“那我的答案还是同一个：不管你是不是真总裁，你都是我的总裁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