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子药,如其名,服用之人不会再有子嗣,但于人道却并无影响。
“观他的脉象,这药下了该是有几年了,起码也在五年以上,也不知会是谁的手笔。”身旁之人始终没有回应,左麒自顾陷入思索,想起今日在昱辰宫中见到的那个小孩,他猛然瞪大眼睛:“你今天抱着的那个孩子……”
南宫炎月,今年才三岁!
南宫若尘睨他一眼,少年识趣闭了嘴。
自继后上位之后,月华皇室便再未添过子嗣,不是没人怀疑过是有人做了手脚,却查究无果,加之皇上对继后专宠,后来又有了六皇子,致使至今也无人发现端倪。
或许是有的!
绝子药并非什么罕见的东西,医术稍精湛些的太医很容易便能探出来,可此事涉及甚广,绝子药是不可解的,于帝王而言,无法再有子嗣,却是奇耻大辱,探出这等脉案的人,会在第一时间被帝王在震怒之下灭口,是以他们明知帝王的身体状况,也不敢明而言之。
久而久之,为皇上把过脉的太医便自然而然形成了一种默契,明知六皇子非皇室血脉,他们也会选择缄默不言。
他们不敢触怒龙颜,也不敢与皇后作对!
直至回到府中,少年再未说过一句话,触及到这等皇室秘辛,一句话不慎,被人听了去,再尊贵的身份也护不住他。
数日之后,离洛皇宫。
文武百官皆身着朝服集于銮殿朝堂外,御座之上,庆元帝头顶高冠,着绛纱袍,看着殿外百官依次而入,行叩拜礼。
有典仪位于百官之前,呼百官起身,退于大殿两侧,殿门一人踏入,头戴纯金龙纹扣冠,杏黄色内衫外罩绛红色锦袍,踩乌皮履缓步至殿中,肃整衣摆,跪于圣前。
今日乃离洛国册立皇太子之日。
空置已久的东宫,终有人入主。
大皇子苍烨,阔别朝堂多年,数月之前,无人敢想他能坐上东宫之位,反观之前声望最高的三皇子,却一朝落败,如丧家之犬般逃亡北疆,至今渺无音讯。
苍翊贵为皇叔,站在百官首位,看着殿中承冕之人,听着典仪的册封之语,他却有些心不在焉。
北疆边境战事刚歇,终是离洛略胜一筹,但也正因如此,反倒让人心生不安,这场战争是由北疆蓄意挑起,不应该赢得这般容易,以他对北疆的了解,他们纵然会败,却不应该败得这样快。
殿中册封礼毕,皇太子叩谢皇恩,待帝王离去,恭贺之人陆续上前,真诚有之,虚伪有之,黯然亦有之。
待殿中人散的差不多了,苍翊抬眼看向依旧笑的僵硬的某人,暗道这太子并不是那么好当的,正巧那人回头,与他目光对上。
太子笑意微敛,带了几分肃然:“皇叔似乎对我这太子之位并不看好。”
朝臣已尽数散去,殿上只剩下叔侄二人,苍翊也不遮掩:“他所拥有的底牌绝不止于你所看到的这些,你的上位,不过是刺激他提前露出底牌,与离洛为敌罢了。”
话语虽轻,太子却忍不住变得凝重,翊王口中的“他”,指的是在全国通缉之下,成功逃至北疆边境,被北疆人救走的三皇子苍离。
一个熟知国内政要及风土的皇子,若与敌国联手,将给离洛造成最大的劣势!
苦笑着摇了摇头,苍烨道:“有时候我真不明白,皇叔明明与他没多少交集,缘何对他了解如此之多?”
并非出于忌惮的试探,他是真的疑惑。
这人虽是皇叔,却比他还年幼,他暗观朝局多年,对三皇子的了解却还不及一个从不参与朝政的闲散王爷。
对他的疑问,苍翊淡笑置之,转身出了大殿。
宫门外,翊王府的马车始终侯着,苍翊从宫门走出,行至马车旁,却并不上车,他侧头望向城门口的方向,目光游离。
派去的人出发不过晚了他们一日,想必此时也该到了月华皇城了。
也正如他所想,在月华四皇子抵达皇城不久,皇子府中便多了两位“不速之客”,对某位少年而言。
“你们怎会在此?”
月华四皇子府,南宫若尘所宿楠清院里,大理石铺就的台阶下,左麒拿着一只瓷瓶,看着守在房门外的两个女子,脸色有些难看。
这两人名唤妙风妙云,本该是离洛王府中人,昔日住在翊王府时,少年与她们就互相看不顺眼,见她们跟到月华,自然也对两人十分不待见。
妙风应道:“属下是奉王爷之命前来。”
“为何不是……”少年神色微顿。
那人是王府侍卫统领,怎么可能离开离洛到他国皇城?
暗自撇了撇嘴,他绕过两人欲推开房门,又被两只手交错拦住,本就心情不佳的少年顿时皱眉:“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