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烟儿刚想往白战那边走去时,她便看到白战停止了动作,一坛酒和一个长木盒被白战从桂花树下拿了出来。
“砰”,一声沉闷的声响响起,林烟儿看到白战将那个长木盒打开,长木盒中放着一把剑,在月光下泛着森寒的光芒。
那把剑看着式样古朴,但剑锋十分锋利。剑身上有着斑驳血迹,血迹的颜色已经变成了红褐色,与剑身融为了一体。
即便是林烟儿这样对武器并不了解的官家小姐,也能看出来这把剑上过战场斩杀过无数敌人的剑。
白战将剑从长木盒中拿出来后,他的手指拂过剑身,剑身轻轻颤动着,发出龙吟一般的声音。
随后,他用剑将那坛桂花酒密封着的泥土盖子挑开。埋在树底下十多年的桂花酒酒香浓厚,在泥土盖子被挑开的瞬间,酒香立即弥漫在整个院子里,与桂花香融作一体。
白战抱起桂花酒坛子,仰头喝了一大口。埋了十多年的酒十分烈,喝下去的酒水让白战的胸腔涌起一股犹如撕裂一般的灼烧感。
仰头喝酒的时候,酒水顺着白战弧度完美的下巴流下,沾湿了他的白衣。
“咳咳咳。”有些烈的桂花酒让白战止不住地咳嗽起来,但他抱着酒坛子,又喝下了一大口桂花酒。
林烟儿望着白战独自喝着酒的背影,心脏骤疼。战哥哥像是在发泄着什么一般,不停地喝着桂花酒。
在看到白战强忍着咳嗽,又喝了一大口桂花酒的时候,林烟儿提着裙摆跑到了白战的身边,从他的手中夺走了那坛桂花酒。
白战正喝着桂花酒,酒坛子突然间被人夺走了。他泛红着双眼抬眸望过去,见到林烟儿正拿着自己的那坛桂花酒,眼中带着泪水,正一脸倔强地看着他。
“烟儿,把酒还给我。”白战的声音中已然有了几分醉意,他看着林烟儿的眼睛,眼中带着一丝异样的血色。
林烟儿看着白战摇了摇头,抱着酒坛子往后退了一步。林烟儿抱在怀中的酒坛子并不重,因为酒坛中的桂花酒早已被白战喝了大半坛。
白战见林烟儿并不想将酒还给他,便想上前将酒坛子从林烟儿的手中夺回来。
只是林烟儿却先他一步将酒坛子重重地砸到了地上,因地上是泥土地,厚重的酒坛子砸在泥土地上后,并未碎掉,而是咕噜噜地滚向了一边,桂花酒也随之从坛口流淌而尽。
白战看着流光的桂花酒坛子,带着醉意的眼中闪过一丝愠怒:“林烟儿,你……”
“战哥哥,你不要再喝酒了。你的身体有宿疾,喝酒对你……”
林烟儿的话在说至一半的时候,便止住不说了,因为她想起来,白战身上的宿疾一直是他的心病。
林烟儿戛然而止的话让白战自嘲一笑,他握紧了手中的剑,漆黑的眼睛变得不复清明:“我曾无数次想过,父亲做错了什么,阿姐做错了什么,但他们却先后死去。而二房、三房的那些人却苟延残喘至今,没有得到报应。”
“如果连鬼神也奈何不了他们,不如我亲手去杀了他们。”
此时的白战有些魔怔了,再加上刚刚喝的半坛桂花酒,他已然醉了。
在说到要去亲手杀了二房、三房的人时,白战的眼中闪过一丝残忍。受这个念头驱使,他提着剑就要往院门的方向走去,似是真要去二房、三房那为他的父亲白逝报仇。
“不要啊,战哥哥。”
这样的白战让林烟儿感到不安,在他要往院门外走去的时候,林烟儿从他的身后抱住了他,止住了他的行动。
“林烟儿,连你也想要妨碍我吗?”白战的话语声中带着凉意和疏离,仿佛在和一个陌生人说话一般。
受白战心中强烈的杀意的影响,在二房、三房中的画中妖眼中的血色重新变得浓重起来。她们复又加大了手中的力道,在她们手下的江夫人等人脸色渐渐由红转为青紫,也许再过不久,他们就会一个个死于窒息。
到了天亮后,也许全皇城的人便会听到白家二房、三房全都离奇死去的消息。
白战用手推开抱着他的林烟儿后,便要离去。只是出乎他预料的是,林烟儿在突然间伸出手握住了他手中的剑。
林烟儿用手握住剑身时,锋利的剑身顿时将她的手划破,她手上流出的鲜血顺着剑身蜿蜒而下,滴落在了泥土地上。
白战看到林烟儿的手流血之后,眼中一阵刺痛,也顿时从疯狂的杀意中清醒了过来。
他的手松开了一直握着的剑,剑应声掉在地上,发出轻吟声。
“林烟儿,你疯了吗?”
白战从自己的袖子上撕下一条布,随后快速地包扎在林烟儿的手上,暂时止住了她手上的血。
眼泪不断地从林烟儿的眼中流出来,只不过她不是因为手上的疼痛,更多的是因为心痛。
在白战为她包扎好之后,她往前扑到了白战的怀中,紧紧地抱住他。
“战哥哥,我没有疯,我只想要你一切安好。”
林烟儿的话让白战顿时清醒了过来,他能感受到林烟儿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似是在小声抽泣。
而林烟儿刚刚的话,犹如惊蛰时分的春雷,让白战原本一片荒芜的内心,渐渐恢复了生机活力。他似是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少女一直陪在他身边,一直在等待着他能回过头看到她。
白战伸手抱住了林烟儿柔软的身体,温热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从林烟儿的身上传来,温暖了白战的身体,也渐渐融化了他心底的冰坚。
此刻,弥漫在白府中的浓雾淡了不少,一直在二房、三房中掐着江夫人他们脖子的画中妖突然间化为一片白雾,江夫人他们才得以从窒息中解脱出来,捡回了一条命。
而李明楼与夏晴兮赶到白府时,看到那片白雾正随着风淡去,互相疑惑地对视了一眼,白战的心魔是突然解除了吗?
而在白战的院子中,林烟儿双手抱着白战身体的力道变得越来越大,她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哽咽出声:“战哥哥,烟儿从小就一直喜欢着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都喜欢你。”
林烟儿告白的话语十分简单,也十分纯粹,白战倏然间抱紧了林烟儿的身体。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