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临在听到付玟这个名字时眼皮不经意间一抖,突然说:“宛清,警|察办案是一定以规则为出发点的,不可以掺杂任何私人感情,法律是至高无上的,我希望你能一直谨记这一点。”
江宛清的神色兀的一凛,目光如炬,声音微微发冷:“你什么意思?有话直说。”
“从上次火灾发生后,专案组已经把付玟列为嫌疑人了。”苏临淡淡地说,“这段时间抽调过来的警力一方面是为了保护你,一方面是监视付玟。”
江宛清五指收紧,掩在被子里的手蜷缩成一团,说:“付玟差点死在火场,而且她的刀刺伤了凶手,血迹DNA检查显示那的确不是她的血,也不是那天闯进来的贼的,谁会不要命到这种程度,你们凭什么怀疑她?”
“就凭她是凶手盯上的人中唯一一个活口!”苏临无情地点出了最大的疑点,“你不要忘了,你差一点死了,你凭什么不能怀疑:你才是凶手盯上的人,‘付玟’只是个幌子!为什么付玟明知道火灾有多危险还不逃跑,非要等着你来之后引出凶手才肯现身?这是正常女孩子该有的行为吗?”
江宛清有点哑口无言:苏临说的没错,“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是办案的方法,何况只是怀疑,而不是真的定罪,多心几分也没什么不对。
但是让她怀疑付玟想杀她、还是犯下连续杀人罪的真凶“挖心魔”,她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就算摆明了事实让她长个心眼,江宛清也忍不住相信付玟,毫无条件的。
她相信付玟不是那样的人。
付玟的怀里抱着几本厚厚的文献,又把黑色框镜架在了鼻梁上,小步慢走,看起来书卷气十分重,没有人想象得到这样的文弱女孩可以徒手爬到房梁上,面对冷血杀人狂可以冷静到极致,一出手就刺中了大动脉要害。鲜血飞溅到她的身上,四处都是,可她出现在江宛清面前时除了手中的刀,身上滴血未沾。
她在绑起偷偷潜入家中的贼后穿上了塑料雨衣,伤人时飞溅的鲜血染到了雨衣上,争执的过程中还是让人给跑了。付玟把塑料雨衣脱下后,火舌极快地燃尽了塑料,一切消失殆尽。
付玟在凶手转身惊恐而愕然地看向她时见到了那人的眼,她可以保证自己再次见到那双眼时能立即认出,凶手上次就知道了她的厉害,转而把目标投向了江宛清,现在两人的危险程度大致相同。
她拿出了手机,淡淡地扫了一眼,随即莫名地笑了。
江宛清以为自己在她身上装的监视设备她不知道,实际上家里的绿植、时钟上的微型摄像头都让她毁掉了,为的就是不让江宛清看见她伤人时凶残的一面。
付玟很猖狂,意图引出凶手并将其杀了,原因很简单:那个人做的事让清清每天都要看那么恶心的东西,讨厌。
付玟在江宛清身边时,感性大于理性,看到一团团血淋淋的器官时本能地害怕,只因为身边有人可以依靠。可是,当只有她一人,而理性支配头脑时,就算是亲手沾血也毫不畏惧。在她看来,为所爱之人铲除敌人,再正常不过了。
“喂,小蚊子。”江宛清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不同,付玟在接到电话时也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唇角,“干嘛?”
江宛清在苏临走后无力地撑着窗户,看窗外的风景,可是白茫茫的一片,好像什么都看不清楚。人心隔肚皮,谁能真正的推心置腹呢?她希望自己可以。
“许你大半夜在宿舍不敢一个人睡觉给我打电话,就不许我闲来无事call你聊天解解乏啊。”江宛清的声音透过手机,显得毫无异常,付玟听着江宛清的插科打诨,心情更好,冷哼一声:“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永远会相信你。”江宛清脱口而出,随即自己低低笑了,“如果有什么事你解决不了的话,千万不要自己压在心里,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付玟的脚步顿住了,听江宛清接着说:“我不想看见我喜欢的人心烦意乱。”
“你可算是……说了句人话。”付玟咬牙切齿,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儿,终究还是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