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明显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自小在安市长大,那里经济繁荣,文化多元,包容度高,身边同性处出感情的例子也见过不少。他有个朋友,以前傻逼似的啥都不懂,还老拉着他逛gay吧,圈子里混出了名。前几年找了个本命,去国外领证了。如今生活过得好好的。
他对这种事本身并不反感。感情说到底没有对错。可要是这事发生在他身上,他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
也许秦星河只是一时犯浑,小孩子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顾倾野安慰自己。
秦星河一晚上都没睡踏实。他打了个电话给石大勇。那头石大勇他们才结束,除了大勇其他两个人已经醉成了一摊泥。石大勇坐车里吼:“河子,你干嘛去了?!”
秦星河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愣了半晌。
“你怎么了?”那头听不见声,以为出事了,话音都沉了一半。
“没事,”秦星河喉咙发堵,趟床上出神,“喝多自己跑回来了。佐藤他们回去了吧?”
石大勇显然松了口气:“叫车把他们送回去了。黑子还好,佐藤免不了他爸一顿骂。说到底还是怪我,早知道就不该让你们喝酒。”
“哦对了,”石大勇想起什么,“你书包忘拿了,明儿我给你送去。”
秦星河想起包里还塞着白天自己描顾倾野名字的那沓纸和顾倾野的物理书,顿时心情复杂得很。
“不用了,”秦星河认命地闭上眼,“帮我扔了吧。”
“到底发生什么了河子?”石大勇觉得秦星河有点不对,可问半天那头也没声。秦星河已经睡着了。
晚上秦星河做了许多梦。他梦见自己把顾倾野按在墙上亲,亲得他嘴角脖子都是红印,两人一起傻笑。他梦见自己骑着他爸留下的哈雷,带着顾倾野一路飞驰,飞到天边也没人拦他们。他梦见自己无论对顾倾野说什么骚话浑话,顾倾野眼神都是柔的,自始至终都没冷冷瞪过他。他还梦见自己两年后毕业典礼,顾倾野说:“河子,既然你毕业了,从今以后我把自己送你。你不收也得收。”
秦星河差点都信以为真了。他翻来覆去了一会儿,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下来。
这种感觉,真特么难受。
顾倾野这周都得跟七班教数学的老教师调课。那老师身子骨不好,得每天赶早去医院打点滴。上午的课来不及上,只好跟顾倾野下午的物理课对调。
第一节课就上物理,学生显然缓不过神。
早读课刚下课,班上所有同学基本都趴下了。顾倾野夹着书到七班来的时候,秦星河的位置还是空着的。
没来上课?
秦星河愣是在学校门口的小卖部里以最慢的速度喝完了三袋豆奶,数着数儿,听见第三节课的铃声打了,才背着空书包,踩着步子进校门。
到教室的时候,顾倾野果然已经走了。值日生正在擦黑板,顾倾野留下的字迹工整的板书,被擦去了一大半,看得秦星河心一阵疼。
“你怎么才来?”同桌瞥头问他。
“老师问了?”秦星河没露什么表情,拉椅子坐了,在桌肚子里掏英语书。
“问倒是没问。”同桌哀怨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不在,第一节课物理老师就喊我回答了三次问题。”
“你说他是不是盯上我了?后头周灿他们睡翻了他都不管。”
秦星河心下一动,道:“可能吧。”
同桌脑袋冒烟地倒在了桌上。
秦星河把卫衣帽子套头上,也趴着睡了一会儿。
顾倾野回办公室,看着办公桌上躺着的秦星河的书包,心绪久久不能平静。今天他来得早,别班一同学托他将书包转交给秦星河,说是昨天落下的。
喝酒喝得连书包都不要了?
“顾倾野,你得跟我好。”
秦星河那晚说的话又在顾倾野耳边回荡了一遍,到现在还烫得惊人。
刚好七班的临时课代表过来拿作业,顾倾野直接让她把秦星河的书包也带走。
书包链子没有拉上,课代表一拎,一整沓写满“顾倾野”三个字的抽纸瞬间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