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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辩论(2 / 2)


小僧怕得发抖又不敢躲,闭上了眼睛。却没有等来想象中的疼痛。

天外飞来一颗小杏正好砸中慧灯手腕,慧灯没防着庙里有人敢跟他动手,一时不备失了手,循着那杏核飞来的方向,低喝道:“哪个没长眼的,出来!”

却有一个清亮的声音自高处传来:“竹竿和尚,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打人?明明是我看这些果子成色不好,替你捡出来,你怎么不谢我,反而生气要打人?”

慧灯抬眼望去,只见香案上头红漆的横梁上面,那位青凌峰来晚的小公子一袭碧衣,一脸嬉笑,单手拿着一颗新鲜果子,正一颠一抛玩着。

慧灯正要喝斥,想到对方是青凌峰的人,压住了话拿眼去瞧傅谨,见傅谨脸上没有任何异色,一副事不关已的姿态。

他倏然间想到什么,猛地回头去寻小公子衣上的金边酒醉芙蓉绣纹,果然已经没有了。

已是心知着了那小公子的道,不仅没讨好成青凌峰,还惹得一身骚,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在场宾客众多,慧灯只得维持着慈眉善目道:“小公子,这里不是玩的地方,你快下来。”

童殊懒洋洋单膝支起,掌心托着下巴,笑眯眯道:“竹竿和尚好凶的,我害怕,不敢下去。”

慧灯的强撑着伪善面目,道:“佛门慈悲,你下来,速速离去,没有人会为难你。”

他说着,使了一个眼色,旁边拿着戒杖的僧人会意,向童殊拉起了一个包围圈。

童殊受到惊吓般道:“刚说不为难我,现在就叫人拿戒杖来打我。出家人不打诳语,又是哄骗我,又是欺负我,当着众人之面就已这般无耻,私底下却不知更是如何表里不一,你们甘苦寺如今这么不要脸的吗?”

他这一段话,语气骄俏,形容委屈,听着声音不大,却是借着灵力一字一句传到了大殿外头。

这下全部人都听到了,不由人群微有耸.动,探头探脑地想一看究竟。

迎面进来的一痴大师冷不丁遇着这变故,红光满脸的脸几不可察的抽动了一下,向慧灯投去了一个隐晦的目光。

慧灯会意。

既然这事已掩不住,不如在就众人面前寻个由头将此这小公子料理了,他正色道:“小公子此举实在对佛祖大不敬,念在小公子年少,我们甘苦寺不追究你今日所行所言,还请速速下来。若再不下来,我们可就要让戒律僧来请了。”

童殊朗声道:“据我所知,甘苦寺开门渡天下人,从来没哪一条还罚香客的。你们方外之人管方外之事,凭什么管到我头上?我来此处见佛祖天经地义,连皇帝都管不着我,你凭什么管?再有,我哪门子不敬了?!我心中对佛祖敬奉之心只怕比你们不假。你们拿不好的果子当供品,我仔细地替你们一个一个把不好看的都挑出来的,你们不谢我便罢了,居然还凶我?!恶和尚可真是厉害,一句话就想断定我的心思?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知道什么!”

慧灯看这小公子一股傲气,人美如玉,原只当这小公子不过锦衣玉食养出来的草包,没想到竟如此伶牙俐齿,他原是想给对方安个罪名才好下手,反被倒打一耙。

他被噎得怒火中烧,只恨不得立时便撕了那小公子的嘴。厉喝一声:“哪来里来的无知小儿,竟敢在这等大日子来扰佛门清净!还不速速下来!”

慧灯这一喝,推出了无形的威压,若真是凡人少年,肯定要被压得喘不过气倒地不起,然而那小公子却又嚷起来:“啊!恶和尚欺负人!竟然不声不响出手打我!啊,你们甘苦寺真的不要脸了吗!”

慧灯听得此言,又见在场之人全都意有所指地看向他,一时脸如火烧,气得面如紫肝,一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你来我寺中,自然要守我寺规矩。我原当你是无知少年,现在看你满嘴胡言,乱扔供果,欺辱佛神,挑衅佛门,扰乱清净,原是一个恶根深重之人,我今日便慈悲为怀,渡一渡你。”

说着一扬手,四周戒律僧得了指令,从四面八方来拿童殊。

在场有各大仙门,见此变故各怀心思。

有的看热闹不怕事大,有的冷眼旁观事不关已。

一时全场几千人,竟无人言声,诺大的大典会场安静无比。

只见那小公子见此局面,竟毫不以为意,嘴上毫不示弱道:“要打我还敢说自己慈悲为怀?直是可笑,可耻,可恶!”

他说完笑眯眯举起果子,垂眸仔细瞧了一眼,不知又发现那果子有什么问题,他十发嫌恶地一手抛了。若非场合不对,倒真像个不知疾苦的少年郎了。

然而危险已向那小公子靠近,戒律僧已围到近前,阵仗摆起,威严非常。

一直没说话的一痴大师,这才缓缓开了口道:“小施主,佛门慈悲为任。今日念你年少无知,此时退去,为时不晚,我等以渡人为己任,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童殊冷眼扫向一痴大师。

这位一痴是一字辈,乃一嗔大师同门师弟。

童殊少时在一嗔大师身边时常见过这位。这位素来慈眉善目,老好人做派,管着一寺常务,博得上下一众好名,却从未给一嗔大师禅房里的油灯换上些不会断的灯芯,也不知给一嗔大师换上些暖和些的被褥。他曾问起,那时此人只道一嗔大师带头苦修,他身为师弟和下属不得干涉逾越。

凡此种种细枝末节之事,叫童殊对这位颇有微辞。

此时童殊见一痴大师身着净白僧服,在一痴周围十几位有僧务在身的高僧亦都是身着净白僧服。

半日而来,见着的十八罗汉、普通武僧、扫洒小僧等做事修行的皆是穿的素灰僧服。

哼,果然是脸都不要了。

管事的都是净衣系,做事的都是素衣系。

身位高位,带头享受,却让身在低们的吃苦修行,就这般还敢自称以渡人为任!

还有什么脸面做一寺住持?

童殊冷哼一声道:“口口声声慈悲,全都是做给人看的假慈悲,说着要放我一马,却又空口白牙定我罪。我原当只是那竹竿和尚坏,大和尚也坏得很。”

他说完,手指点向那些净衣系的高僧,高声道:“你们这些高僧一个个吃穿金贵,比富贵人家也不差了,甘苦寺以苦修著称,你们这般,哪还有半分甘苦寺僧人的样子?一个个说一套做一套,表里不一,心思肮脏,心中哪还有半分佛祖?还想渡人?怎么渡?收了银子才给渡吗?”

他这一骂,意指鲜明,将在场净衣系的高僧全骂进去了,一时间众高僧脸色全变,皆是不善地盯住了他。

“怎么,你们敢做,还不让说了?”

童殊话未落音,又有僧人围来,一个个皆是绷起身形要动手的架势,童殊大笑一声道:“怎么,青天白日,大庭广众之下,恶和尚们真要打我?今日的甘苦寺可真厉害,以多欺少,真是佛法无边啊。”

他话刚落音,忽然心念一动,眸中精光闪过,于众人看不见之处,手指掐了个决。

一道符光消散在虚空之中。

而就在甘苦寺正剑拔弩张之际,在山下香市大街中央客栈的一间客房外,小二已经数次来推门,被一股无形的波动再次给挡得退开出。

他脸上现出阴鸷神色,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地从身后拉出一面锣来,他一手拿锤,正要落下。

骤然间,一股强悍的禁制波动涌向他,直将他推出数丈远落下地来。

一只黄纸雁子从门缝里钻出来,直冲入小二口中,小二后心着地,乌青的唇一张一闭,黄纸雁子便顺着他喉咙咽进胃里。

他忽然以手掐颈,面容扭曲痛苦,挣扎着哎哎呀呀的怪叫,脸色时青时紫,五指越掐越紧,眼看就要活活掐死自己。

忽然,喉间有一股甜味涌出,他呕了一声,吐出一口黄黑相间的污血,神志忽然就清醒了。

他愣愣坐在地上,忽然觉得很累,好似一整夜都没睡似的,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昨夜自己做了什么。

只记得昨夜很多奇怪的人,乌乌泱泱地冲击这一间客房的门。而自己当时是否在这人海里,完全没有印象了。

他呆坐半晌,终于四肢恢复了力气,拍了拍屁股坐起,蓦地神清气爽。

而就在小二方才冲击的那间客房里面,强大的禁制和阵法沉沉地压着房里的空气,紧紧地封锁着门窗墙壁,将一切声响隔绝于外。

静极了。

静到能听到床上回溯之人的一屏一息。

只听得那人的呼吸频率一点一点地由几不可闻转到微有鼻息。

床上之人一夜未动,睡得极沉。

他自借玉宿魂以来时有苍白的脸色,开始在晨光下现出丝丝血色,逐渐泛起活人该有的红润。

景决的回溯已进入最后的转醒阶段。

悟道境的仙灵自他额间一亮,而后极缓地扩向五官并流往周身。

悟道境起,便是达到了个人自我解脱。此境之后,各人有各人的修道方向,大道条条,终通元始。

自那仙灵亮至心口时,静卧在侧的那把锈铁剑,轻轻震了震。有银光绕剑,自剑柄顶端闪起一点银芒。

这是剑灵转醒之象。

景决以剑入道,此时悟道境的启动,带动了剑修无锋境地启动。

悟道境与无锋境同时向他打开大门,只待他守住心神,元神归位的那一刻。

作者有话要说:

老攻即王炸。

前文有说,景决的回溯一定要休整好元神,否则功亏一篑,请大家耐点心,等五哥王者归来。

两天内的15字以上评论还是发红包哦。我写这么粗且长,不评论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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